直到孫玲手裏的碗筷忽然放下，林以冬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門口。
那一瞬，他的呼吸是真真切切的停了一分鍾之久。
身體都僵硬得跟塊石頭似的，眼睛怎麼都不敢望向一旁還坐著的孫玲。
“這是……來看望你的嗎？”
孫玲起了身，麵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意，就像是他的妻子在招待客人一樣，招呼著林夫人，“別在門口站著，進來坐吧。”
林夫人的眼神並看不出她的情緒。
林以冬頭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緊張到窒息。
他著急的在身後用眼神示意林夫人先走，生怕孫玲多看她一秒，就會想起什麼。
可他更怕林夫人因此生氣，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孫玲再被刺激到，後果就是藍教授原來說過的那樣，宛如地獄了。
遺忘的記憶再被挖掘出來的瞬間，會和她所以為的幸福時光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水和火，硬生生的混雜交融，無論是哪方，都將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夫人沉默的盯了他許久，孫玲似是察覺到異樣，也沒再邀請，轉而退到一旁。
林以冬深吸口氣，開口，“我送你吧。”
“不讓人進來坐坐嗎？”
孫玲在身後問。
“不了，她隻是路過看我一眼而已。”
和林夫人並肩走在回她病房的路上，林以冬心中的大石才稍稍放下來。
“很緊張？”
“怕我會說什麼刺激她？”
他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隻是看了看她也蒼白的臉色，“你還好吧？”
林夫人沒回答他，目光挪到一旁，兩人沉默的下了電梯，隻是一層的路，但是林夫人的情況不適合動太多。
“我很羨慕她。”
林夫人手放在自己病房的門框邊沿，自嘲的笑，“那次我一個人在家，藥沒拿得到差點心肌梗塞死了，你也沒來看我。”
“可是她不過是一個眼神的稍頓，都能讓你牽腸掛肚。”
“而我就算是死，也換不來你見一麵。”
“茜茜……”
“不用說了，我有自知之明。”林夫人笑，窗外透進來的月色，隻讓人覺得清冷非常，“她很重要，我明白。”
林以冬目光深重，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次的錄音，謝謝。”
“謝什麼，十年夫妻還需要感謝？”
“還是要的。”
那次的她是半真半假，在林以冬絕然而去的那個瞬間，她是真的想把真實錄音發給藍爺。
那裏麵有足夠的證據，是個傻子都能聽出來，他以前是警察，是她故意說漏嘴的。
可是到最後，她還是剪輯掉了。
她以前就是做這行的，這種小音頻根本不需要幾分鍾時間。
“我隻想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這十年，你快樂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到了這個地步林以冬也不想再刺激她。
但他的不刺激，也隻是不開口回答。
不然他的答案，依然會讓林夫人崩潰。
“我知道。”林夫人餘光越過他身後的角落，眸子裏深諳下來，在他耳邊咬著，聲音卻不小，“如果沒有孫玲，你會愛上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