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媽媽最後的時光，林喬曦一定會為她開心。
“以冬呢？”
果然，孫玲在確認隻有他們兩回來以後，神色又失望了不少。
“我打他手機還是沒接。”
林喬曦看不得她臉上受傷的神色，一時半會都沒回答，陸鳴悅把外套脫下放到一邊，笑著坐下，“爸他手機沒電了，別擔心。”
“原來是這樣。”孫玲自是信了他的話，撫了撫胸口，“我還以為他……”
“以為他怎麼了？”
“你們別笑話我，我午睡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了好多事情。”
“他離開我了，還和別人在一起，不要我，也不要喬曦了。”
大概是說著就想起了夢裏的場景，孫玲的語氣尤為難過。
林喬曦一聲不吭，隻和傭人一起擺好碗筷。
端著一道道菜出來，讓忙碌掩蓋這不安的人生。
吃飯的時候，孫玲沒什麼胃口，筷子挑了幾下，都沒見夾菜。
陸鳴悅指了指正中的湯，“這是特意為您燉的，喝一碗暖暖身子？”
“也好。”
“還有這道醋溜土豆絲，雖然是家常菜，但也是您最愛的。”
陸鳴悅一直在給她介紹菜，桌上也都是她愛吃的品種，一頓飯下來，漸漸的孫玲也就忘了自己揪心的事。
飯後，林喬曦陪著她在外麵散步，剛走了幾步，孫玲腳步停頓，“我記得原來家外不是這個樣子的。”
“裝修了一下。”
林喬曦說著，不動聲色的把她往回帶。
好在小洋樓外也有石子路，雖然地方不大，但也能散步。
沒再把她往外麵帶，孫玲也就看不到外邊的場景，月色朦朧之下，外麵的建築和光影，倒像是風景般動人。
“喬曦啊，你跟我說實話。”
“怎麼啦？”
“你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沒有的事，他怎麼會不要您。”
“那他怎麼到現在都沒來見我呢？”
“他忙。”
“再忙也不能這樣……”
孫玲其實是心中空空落落，卻又始終想不明白這份空落是從何而來。
她知道，自己的腦子現在很亂，但卻說不出來到底是哪兒亂。
她時醒時明，連夢境和現實都很難分清楚。
在清醒的時候，她知道的，這兩個孩子一直在跟她隱瞞的真相。
但是隻是痛苦了一瞬，她又會很快的回到‘夢境’。
尤其是在看到這棟洋樓的時候，她就會覺得還在十年多前，那個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
隻是，如今她唯一能確認的是，這幅身體，已經稱得上破敗兩字。
孫玲清晰的感知到，她時日無多了。
冰冷的手被握住的同時，孩子手心的溫暖傳遞到她手上，卻怎麼都傳遞不到心裏。
孫玲歎了口氣，抬眼看著月色。
“媽，您就別亂想了。”
林喬曦抿著唇，從後麵抱住她，孫玲的肩骨素來瘦削，尤其是經曆了長時間的病痛折磨，甚至精神上的極度折磨。
已經隻能感覺到骨頭的存在，她下巴枕在肩窩，被磕得疼。
心疼的抱著，林喬曦磨了磨下巴，“媽，你看我現在過得這麼幸福，你是不是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