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曦嘴唇張開又合上，眼睛狠狠的閉著，再睜開。
發現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喬曦來了。”
林以冬看上去在這裏待了一晚，沒有林喬曦這般震撼的情緒，隻是輕柔的覆在孫玲耳旁，輕輕的說了一句。
下一刻，孫玲顫顫巍巍的睜開眼，費力的想要起身，卻一絲力氣都沒有，連睜開眼睛都似乎耗盡了她殘存的力氣。
這幅模樣，即使心裏再有準備，真正看到的時候，林喬曦的眼淚霎時洶湧而出。
“媽媽……”
她跪在床邊，手無助的拿了引枕，想塞到孫玲背後，卻又發現她現在連借著他們起身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孫玲還是把眼睛努力睜開，想要看清在床邊的女孩。
“媽媽，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林喬曦邊哭邊握住她的手，那種冰涼又蒼老的觸感，都是生命在瘋狂流逝的無情。
“醫生！醫生在哪裏！”
她猛地起身，想去喊醫生。
慌不擇路的樣子，是人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時本能的表現。
救，都知道是無力回天，可呼喊，哭泣，悲痛，是人的本能反應。
隻有這樣，才能抒發出內心的恐懼。
林以冬把她拽回來，雙手握住她柔弱的肩，他正背著窗外的殘陽。
陽光照射進來，把他的身影襯托得很高大。
就像是當年他狠心離開的時候一樣。
可實際上，又已經什麼都不一樣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幫她撫了撫眼角的淚水，粗糙的大掌又瞬間被眼淚浸-濕。
“別浪費時間，喬曦。”
他聲音很低，隻有和爸爸靠得這麼近的時候，林喬曦才聽到他聲音裏不比她少一分的顫抖和心慌。
他的眼睛也不比她好到哪裏去，紅紅的，像是要被拋棄的孤狼一樣，看著就讓人平添神傷。
他在竭力忍耐，不想讓孫玲看到他那般痛苦的模樣。
林喬曦回身望去，孫玲暗淡無光的眸子裏，還餘留著幾分迫切，她想自己過去。
林喬曦幾步走回床沿，再次俯身，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
“媽媽，我不要你離開我。”
孫玲牙關都咬得緊緊的，終於把手借著林喬曦的力氣抬了起來。
她撫著女孩嬌嫩青春的臉頰，哭得滿臉是淚。
“傻孩子，哭得……醜死了……”孫玲的語氣，帶著無盡的寵溺，說出來的話也和她現在的狀況沒有任何聯係。
就好像她隻是普通的生病了，而林喬曦來看她一樣。
急急忙忙的，林喬曦把眼角的淚擦了又擦，卻怎麼都收不住。
孫玲的手也愈來愈冷，她的手指在林喬曦臉頰上溫柔的撫摩，最後把她發絲挽到了而後。
“你要笑……笑起來最美，最美了。”
“我會笑的，媽媽……”
“要對著愛你的，疼你的人笑……”
“讓他知道……你因為他而開心，讓他知道……他在你生命裏究竟有多重要……”
“嗯，我都記住了……！”
林喬曦眼眶紅腫得厲害，從她眸子裏，倒映出孫玲舒心微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