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看到我一個人回來,很失望,晚餐她吃了很多很多,我以為她平靜一些了。”
藍哲再次抬眼的時候,眸子裏都是懊悔和自責,“等我回來,就看到她躺在床上,地上是散落了一地的安眠藥!”
“我……”
林喬曦艱難的張唇,就像是幹渴了許久的魚,始終得不到水的慰藉,周身都是浮躁而起的沙礫,隻要一陣微風,就能被徹底掩埋。
“也許……也許和藍憶曦那次一樣,沒吞多少。”
她心存僥幸,說話的時候,眸子裏浮起一層薄霧。
她又怎麼會不難受呢?
隻是太多的難受交纏在一起,她連痛苦的方向都要分不清了。
“媽全都吃進去了,和藍憶曦不一樣。”藍哲的聲音,殘酷的打斷了她的僥幸,同時也打破著他心中的希望。
“對著水全部吃下去,一顆不剩。最佳的治療時間,已經過了。”
麵對這麼多糟心的事情,藍哲也覺得疲憊又頭痛,一個人站在大門口,抽了很久的煙。
怕影響到藍夫人,他特意把煙味全散了才回的病房。
如果。
如果他能早來一步,說不定一切都會不一樣。
“對於病人來說,治療就代表著希望。”藍哲的聲音已經皆是沙啞,“但是我很清楚,媽已經……救不回來了。”
對於他來說,這個所謂的搶救,其實隻是象征性的和生命做賽跑。
生命是野馬,而他們隻是徒步行走在沙漠的人。
永遠贏不了。
“那……怎麼辦,怎麼辦?”
在這個瞬間,林喬曦的腦子裏,全是禍不單行這四個字。
她其實可以說是很幸福的人,有兩對深愛著她的父母,可偏偏在同一天,這四個人竟然一個接一個的離她而去。
換做是誰,都無法承受這樣接二連三的悲痛。
林喬曦的手指微彎,揪住藍哲的袖子,緊緊的,把衣服的褶皺全部勒了出來。
“如果你能跟著我回來的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藍哲把她的手扯開,站直了身子,他比她高了許多,低眸看她的時候,有種審判般的居高臨下。
“藍曦,你的心不會痛嗎?”
藍哲這是第一次叫她的真名。
也是在她記事以來,第一次被人叫到真名。
林喬曦手撐著一旁的牆壁,騰出來的左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領。
大口大口呼吸的時候,能聽到自己心髒沉重又瘋狂的跳動聲。
疼。
她的心很疼很疼,比看到鳴悅因為幫她擋了槍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時候,還要疼。
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凶狠的掐住她的喉嚨,連呼氣都十分困難。
在這個時候,把她強硬帶到手術門前的藍哲,總算是發現了她的異常。
“曦曦?曦曦!沒事吧?”
他焦急的聲音,在林喬曦耳邊變得愈來愈遠。
“別嚇我,別嚇我!哥錯了,不是故意凶你的!”
林喬曦在失去意識前,耳邊是藍哲慌亂又懊悔的聲音。
倒在他溫暖的懷中,卻什麼溫度都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