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白晝越來越長,一夜還未完全過去,天卻已經漸漸亮了。
一夜未眠的六月看著房間裏那扇熟悉的窗戶微微亮起的天光,聽著悅耳如歌的鳥鳴,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早上五點,索性起身坐著。
當她在決賽舞台上宣布退役之後,後台出口和酒店大門外均擠滿了等待采訪的記者,還有不舍挽留的粉絲們。官方工作人員隻好分頭行動,將她和星燦的大部隊人馬分開,按著她的意願將她送回了武漢的家中。慈心讓她在武漢多呆些時日,好不容易有了悠長的假期,是該好好陪一陪家人了。
她走到窗前,將那舊式的玻璃木窗推開,讓清晨新鮮的空氣能盡量填滿她的房間,坐在靠窗的藤椅上,側臉趴在窗邊,眼前再次浮現昨夜的畫麵,思緒久久無法平靜。
台下觀眾的歡呼聲似乎還在耳邊縈繞,那片猶如星海的人群,那閃耀著夢幻金光的舞台,那沉甸甸的獎杯,還有那萬人的沉默……這些畫麵,她想牢牢記住,卻是一想起就倍感空虛。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舞台了,再也沒有與她並肩作戰的隊友,也再沒有守護在她身後的教練蕭逸。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開了微博,見自己的名字依然掛在熱搜第一,不禁一聲歎息,點進去一看,滿滿的都是大家的訴說,有人回憶著第一次見她的情形,有人講述著自己最喜歡的一場比賽,有人隻是重複著發著哭泣的表情。
大家的不舍,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她原以為自己可以瀟灑地離開,真的走了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中並不能輕易割舍。
她打開了輸入框,想發個微博跟那些舍不得她的人說些什麼,刪刪寫寫,最後卻還是一片空白。
看著桌麵上的微信圖標顯示的幾百條未讀消息,她索性將手機關機。
她能熟練背下蕭逸的號碼,想找他用家裏的電話就可以了——六月這麼想著,將手機放在了書桌的抽屜裏。躺倒在藤椅上,後腦勺靠著窗沿,看著窗外那深藍色的天空,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空虛。
星燦眾人各自訂了回家的機票,回銘州的人不多,淺墨、繁鎏、慈心和寒景四人一起坐上了中午時分回銘州的飛機,曲為維則是昨夜就已經和父母一同啟程回家,霆甫,文嘉,玄素也訂了回家的機票,就連唯明都下了決心,將冠軍帶回家去,與父母好好溝通,讓他們信服。
唯一沒上飛機的那個人,好不容易從酒店的重重圍困中走了出來,此時正坐在出租車上,一圈一圈地在擁堵的市區裏繞著,表上的價格已經到了兩百多,他還沒有告訴司機他要去的目的地的意思。
眼看著差不多甩開了所有可能跟蹤他的人,他這才告訴司機他的目的地,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那個他去過的路口,拖著行李箱走進了熱鬧的巷弄裏,來到一棟老居民樓前,搬著行李來到了三樓。
他看著門內那個穿著睡衣一頭雜毛的六月,忍不住笑出聲來。
“啊啊啊!你要來怎麼不說一聲!”六月喊著,趕緊跑回了房間。
聽到聲音的林爸爸,手上還拿著掰到一半的玉米,跑出廚房忙問:“怎麼啦?出什麼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