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卻不太喜歡阿寒湖的夏天。
由於湖畔的大部分都被私人占有,雖然並不喧鬧,但是滿眼的綠色也太過單調了。
因為湖水很淺,所以並不是特別透明,人們的樂趣也隻是觀賞而已。湖周圍宏偉的雄阿寒山和雌阿寒山頗具看點,湖本身比較平常,沒有特色。
像神一樣仰望蒼芎,高聳的阿寒,遠方的曙光。
詩人石川啄木也有同樣的想法吧,所以,他作詩隻吟詠阿寒的山。
不過,季節一更替,阿寒湖的樣子就完全變了。
五月初黃金周的時候,湖畔還依然刮著冷風,周圍隻剩下光禿禿的針葉林,裸露的山岩上殘留著深雪。湖心還被冰覆蓋著,但湖岸上的冰有一部分已經發生龜裂,從那中間可以窺見沁人心脾的藍色湖水。
從深藏青色到淡藍色,各種各樣的藍都有。再沒有像早春時節從冰縫裏看到的藍色那樣鮮豔的東西了。當然,這時基本沒有遊客,在寒風中,隻有偶爾從新建的旅館那裏傳來錘擊的聲音。
不久,六月來臨,周圍的樹木競相發芽,不到一周,湖畔就完全被耀眼的新綠覆蓋。
從前阿伊努人認為阿寒湖是被夫婦之山包圍的湖,最能體現這一說法的就是倒映在阿寒湖裏的這些新綠。
過了陽光明媚、單調無聊的夏季,一進入九月份,湖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了。
樹木你追我趕地落光了葉子,湖麵好像懼怕冬天來臨一樣,泛著微波。能夠彌補這種寂寞的隻有映照在湖麵的鮮豔的紅葉。
阿寒的紅葉並不像在京都看到的那麼纖細,那麼柔弱。一提起紅葉肯定是以楓樹或漆樹為主,粗枝大葉規模宏大。
但是,正因為如此,它的凋落方式有些殘酷無情。紅葉是在麵對死亡時表現出的最後的靚麗。
冬天,阿寒湖被冰和雪雙重門戶封鎖。
夏天,被來來往往的遊船、小艇和年輕人的歡聲笑語籠罩的湖麵,現在已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圓形平地,僅在湖畔的一角有幾個人在滑冰。
從酒店到湖畔隻有被雪地靴踏出的一條硬硬的小道,這是通往少數幾家還在營業的旅店的唯一之路。
旅店非常清閑,這是熱鬧的夏季無法想象的。夜晚,一個人去浴池的時候還有點膽怯。
好不容易睡著了,深夜卻被雄阿寒的山風吹醒,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遙遠的北方的天涯了。
的確,冬天的阿寒會讓人深信它就是大地的盡頭。
到了這裏,朋友、政府人員以及警察都不會來。因為公交、汽車、鐵路都因大雪停運,人也不能出去。這更加會勾起漂泊的愁緒。
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了一夜。雪晴之後,雪白的斜坡上,鮮豔蒼翠的魚鱗鬆映入眼簾。隨著四季的更迭,阿寒湖展現出各種各樣的風貌。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在夏季以外的時間去阿寒。無論任何時候,隻有夏季以外的季節,才能避開那種單調的美,才能讓你看到大自然深邃而憂傷的另一麵。
可是,我卻不太喜歡阿寒湖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