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沒有顯示名字,隻有一個‘w’的字樣,佟昊一看就知道是誰,劃開接通鍵,出聲道:“小偉。”
手機中傳來男人壓低的聲音:“喂,昊哥。”
“嗯,什麼事兒?”
王偉是佟昊在警察局裏的內應,但凡那頭有急事兒,他都會跟佟昊聯係,所以佟昊在這種時刻看到他的電話,難免敏感。
誰料王偉開口說的不是翠城山槍擊案,而是問:“昊哥,你認識一個叫何裕森的香港人嗎?”
佟昊莫名的心底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可還是維持鎮定,出聲回道:“認識,怎麼了?”
王偉道:“他死了,死在酒店房間裏,一槍爆頭,剛剛酒店報了警,正好是我負責的區域,我看到他的身份證,覺著名字耳熟,好像聽你提起過,趕緊給你打個電話”
佟昊腦子嗡的一聲,耳邊也出現回響,王偉後麵說了什麼,他好像聽見了,也好像沒聽見,滿腦子隻有一句話:他死了。
王偉半晌沒聽到佟昊出聲,不由得停下來,試探性的叫道:“昊哥?”
佟昊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他在哪兒?”
王偉道:“人我們暫時帶回局裏了,清理現場的時候,沒有找到何裕森的手機,聯係不上他家裏人,現場還有一個小孩子,八成是嚇壞了,我們到的時候,躲在窗簾後麵,一直在哭,也被帶回局裏了。”
佟昊道:“照顧好孩子,我現在過去。”
“好。”
電話掛斷,佟昊站在icu門外,足有半分鍾沒有挪動一步,淩晨五點多,外麵正是黑夜與白天做最後交替的階段,天暗的純粹,暗的壓抑,醫院走廊亮著透白的燈光,照得人麵無血色。
當佟昊走進icu的時候,喬治笙還坐在輪椅上,透過玻璃看向裏麵躺著的元寶,兄弟們不是昏迷就是受傷,現在還有一個佟昊不知道怎麼開口。
“怎麼了?”
喬治笙都沒回頭,卻仿佛猜到出事兒了。
佟昊知道喬治笙向來敏銳,也許隻是聽到他略顯遲疑的腳步聲,便能輕而易舉的察覺到不尋常。
站在喬治笙身後幾步遠的位置,佟昊喉結微動,自己也在壓抑著情緒,最後盡量沉著冷靜的回道:“剛剛警局那邊打來電話,說是阿森出事兒了,我現在過去看看。”
喬治笙身形未動,開口問:“出什麼事兒了?”
佟昊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無聲息的緊握成拳,咬了下牙,沉聲回道:“死了。”
他看不見喬治笙臉上的表情,卻能猜到喬治笙心裏會有多難受,佟昊跟何裕森之間的關係,不及喬治笙跟何裕森的,佟昊尚且心底翻攪,更何況喬治笙了?
果然,喬治笙半晌都沒開口。
佟昊沉悶的聲音道:“我先去趟警局,阿森的兒子還在那兒。”
喬治笙終於開了口:“把孩子送我媽那兒去,她問就說是我幹兒子。”
“知道。”
佟昊應聲,隨後問:“我送你回病房?”
“不用,我陪會兒元寶。”
佟昊看了眼仍舊昏迷不醒的元寶,又看了眼坐在輪椅上,背脊挺直的喬治笙,最後轉身離開。
佟昊開車到警局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全部放亮,剛進門沒走幾步,就聽到孩子的哭聲,聲嘶力竭,明明嗓子都哭啞了,可還是在用力大哭,聞聲望去,一個女警抱著孩子,正滿地溜達,嘴裏麵叨念著:“不哭不哭,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