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離心髒隻差一毫米。
這是軍醫手術完之後告訴柏翊的。
柏翊懊惱地朝著自己的臉狠狠打了一巴掌。
還好,萬幸。
那子彈沒射中心髒,否則,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護士將淩香從手術室裏推出來時,他撲了上去,看著淩香慘白臉,緊閉的雙眸,心再一次被挖空。
“別擔心,麻藥之後,她就會醒來。”
軍醫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柏翊耷拉著頭,他如何能不擔心,這是他犯的錯,他要如何才能贖罪。
護士將淩香推到重症監護室,柏翊一直守在旁邊,半步都不曾離開。
兩天後,軍醫再次出現在重症監護室,看著坐在旁邊有些失魂落魄的柏翊,他說:“將軍,你在這裏守了兩天了,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照顧。”
“不用。對了,她怎麼還沒有醒?”柏翊看看淩香,氧氣罩還戴在臉上,拒絕了軍醫的好意。
“傷得太嚴重了,肯定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你別擔心,手術很成功的,子彈也取了出來。現在,她要慢慢恢複。”軍醫解釋道。
“對了,她的記憶好像恢複了,這一次受傷不再受到影響吧?”
“不會,傷在胸口。”軍醫壓低音量說道。
“那就好。”柏翊伸出雙手在臉上揉了揉,兩天了,他守在淩香病床邊兩天了。看著沉睡著的淩香,看著她一張蒼白的麵孔在雪白的枕頭裏更得那樣贏弱不堪,心鈍痛著漫過他的胸口。
軍醫無奈的搖搖頭,將軍的脾氣他很清楚,除非他自願離開,否則誰也勸不動。那就讓他守著吧,這時護士走了進來,他拉住護士的手,搖搖頭,意識她現在別去打擾,然後和護士同時退出了病房。
在回辦公室之前,他交代護士說要時刻關注病人的情況,如果有什麼,隨時通知他。
等他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想著那天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好險,真的好險,那子彈差一點就穿過心髒。
房間裏一片寂寞,柏翊握著淩香的手,靜靜地守在一旁。
而淩香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狀態中,耳朵似乎有說話聲,她聽不太真切。想睜開眼,可總覺得眼皮太沉,想動彈一下身體,可那身體怎麼也不聽使喚,她就像個木頭人似的,動不了,也開不了口。
眼前一片血紅,細細分成很多股,蜿蜒成觸目驚心的繩。
胸口傳來巨痛,她忍不住皺了下眉,睫毛閃動了兩下,手指動彈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疼,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守在一旁的柏翊聽見她的呻吟聲,俯下身,張惶不安:“淩香,怎麼了?”
淩香的眉心越來越緊,但人還處在昏迷中未醒,柏翊的這一槍讓她失血過多,就算靠著意誌力和動氣醒了過來,短時間內也無法恢複元氣。
見淩香沒有回應,柏翊跑到門口,大喊:“軍醫,護士,你們快來!”
首先趕到病房的是護士,她先查看了擺在桌上的各種儀品,然後又查看了插在淩香身上的各種管子,確定沒什麼的時候才長鬆了一口氣。這時,軍醫趕了過來,推門便問:“怎麼了?”
“沒事。”護士答。
“怎麼會沒事,我看她很痛苦的樣子,”柏翊吼道。
軍醫走到病床邊,查看了淩香的傷口,又從衣包裏掏出手電筒看了看淩香的瞳孔,確定沒事時,才說:“她很痛苦是必須的,傷那麼重,她能挺過來已經很不錯了,別對她要求太高,恢複是要時間的,慢慢來。”
“那她為什麼還沒醒?”柏翊有些不滿。
現在淩香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
“她需要大量的時間恢複。”軍醫說話間將手壓在淩香的額頭上,說道:“很好,燒已經退了,她很快就會蘇醒。”
又是很快這句話,他不要聽到“很快”兩個字,他就要看著她醒來。
軍醫再次細心的給淩香檢查了傷口,柏翊坐在一旁,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臉,眼底有些微恙。
“水……”就這時,卡在淩香喉嚨裏的這個字終於給吐了出來。
軍醫轉身端過一杯水,並沒有立刻送入她嘴中,而是將棉簽打濕,輕輕沾在她的嘴唇上。
淩香貪婪的吮吸著。
得到能量的補充,淩香再次閃動了一下睫毛,努力的睜開眼。
眼前一片混沌模糊,頭十分昏重,她動了動身體,而這個動作牽動了傷口,一陣劇痛襲來,她差一點又暈過去。
“別動!”軍醫阻止著她的行為。
“我,我怎麼了?”淩香用著微弱的聲音問。
“沒事,你受了傷,但現在已經不礙事了,你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起來。”軍醫說。
因為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淩香一時沒想到自己到底是怎麼受的傷。當她偏頭看向四周時,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前。
“翊——”她輕呼,生怕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