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二話沒說,趕緊往村裏趕去。一路上,我大概聽出了事情的端詳,下午一點多的時候,一個老太太,路過以前釣魚的魚塘,看見水裏漂浮著一個鼓圓的東西。老人眼神不好,身體也一般,於是靠近塘邊怎麼也沒看出個結果,不過從顏色和形狀來看,她覺得像是誰家的洋娃娃,於是拿手裏的拐杖去戳了戳,哪知道這一戳就讓沉在水裏的孩子整個冒了出來。
老太太被嚇了一跳,趕緊叫了人。村裏都知道鐵子不見了,一聽說塘邊有個男童浮屍都急忙的趕了過去,哪裏知道還真的是鐵子。
鐵子是被淹死的。
我趕到村子的時候,棒槌正哭喊著想往塘裏跳,一群村民拉著他頗為費勁,沒辦法,棒槌這人屬於典型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般人可真坳不過他那股蠻勁。
我趕緊跑了過去,連聲急道:“棒槌,棒槌!”
哪知道這家夥連我的話也不聽,我去拉他他一個反抗差點把我這斯文人給撞個屁股墩子。我火也一冒,看了下池塘,接著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一把將棒槌給推進了池塘裏麵。
撲通!
棒槌這一下去,一股浪花就炸開了,緊接著,從他身下咕嚕咕嚕就冒出黑黑的泥漿。
“你特麼好好用水清醒下你的豬腦子,在這發瘋狂叫有個屁用,人死不能複生!”我怒聲罵道。
池塘水不深,隻能到棒槌腰處,不過,下麵全是淤泥,所以棒槌這掉下來炸起陳年老泥來了。也許水真的是種好東西,能保人命,也能讓人清醒,棒槌這掉下去後,人冷靜了很多,哇的一聲在水塘裏哭了片刻之後,他爬了上來,不顧身上的泥水,跑到鐵子的身邊,給他整理遺容。
我也跟著過去了,鐵子被放在用草鋪的臨時墊子上,肚子漲得鼓鼓的,嘴裏還流著一些髒物,我看了下,好像是麵條。後來,棒槌哭著說,鐵子死的太可憐了,還是個餓死鬼,就昨天中午回家吃了點麵條。
沒過多久,老村長牽來一條牛,棒槌把鐵子倒放在牛背上,老一輩的說,要是遇到溺水的,把他放在牛背上倒著,就能把水吐出來。這不是迷信,而是真實有效的。
不過,對於鐵子來說,隻不過是盡人事罷了,他早就死了,回天乏書。不到片刻,棒槌那個啞巴娘也來了,看著孩子,哭都還沒來得及哭,就暈了過去。
村裏有規矩,小孩子早死,叫夭折,是不能用棺材,不能立碑的。所以,鐵子也就沒有什麼喪禮可辦,村裏一人出了一條紅線放在孩子身上,之後棒槌便用草席將鐵子的屍體給裹了。在亂葬崗隨意找了個地方,挖坑埋了。
沒有號吹,沒有哭喪,就這麼靜悄悄的走了。如果不是這兩天尋人鬧出這麼大動靜,恐怕沒人知道鐵子死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我趕去了棒槌家,安慰了一下他,瞬間看了下他老婆。他老婆身子弱,傷心又過度,躺在床上一直閉著眼睡覺,我跟棒槌聊了幾句,意在替他解了心結,畢竟他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有的是時間生二胎。
棒槌也點點頭,不過話不多。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鐵子個子也算不錯,這水塘我今天也看見了,也就在你腰附近,按理說淹不死孩子啊。”
鐵子的娃還是長的挺高的,能齊我的腰,也就是在棒槌腰上麵一些,棒槌個子不高,但鐵子不知道遺傳了誰的基因,小小的就長個小高個,比同齡孩子高多了。
可哪知,我的話剛一出口,棒槌就哭了起來。我尋思著難道勾起他的傷心事了,正欲安慰,棒槌低著擦著眼淚就開口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貪,鐵子還真的不會死。”
我莫名其妙,這是雜回事?!
在棒槌斷斷續續的訴說下,我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棒槌在今年冬天的時候,趁著水塘裏的水幹涸,在塘子那挖了一個大坑,刨了些泥沙回家建房子,也正是這個大坑,要了鐵子的命。
我的判斷是沒有錯的,那水塘子淹不死鐵子,鐵子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剛好走進了那個坑裏,那坑足有兩米深,鐵子一個小娃娃,又不會遊泳,隻能等死了。
唉,我搖搖頭,也非常苦惱,自從我回來,爺爺和麻子叔回魂了,屠夫莫名其妙死了,到現在村長他們還沒查到原因,可現在,連鐵子也死了。
也許別人都覺的是個巧合,可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能確定鐵子不是意外淹死,因為他臨死前對我那神秘而陰森的冷笑,讓我覺得事情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