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出了這樣的事,幾乎村裏去了一半的人。一是因為農村實在無聊,農忙完後大家都閑得鳥發春,二一個那廟子畢竟是為了震懾墓地而設計的,如今出了大事,村民們還是挺操心的,怕僵屍複活了。
我們趕到廟子的時候,說真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還沒進門口,就已經能看到屋中血液蔓延出來的痕跡。而進入屋內,有的人甚至嚇得發出尖叫,而我,則嚇得麵色蒼白。
整個屋裏的地上全被鮮血染紅,我不知道究竟是有雨水混合,還是陳三叔區別於常人,因為普通人的血根本沒有能力將整個屋子都染紅……
而且,最恐怖的是,三叔的死法,跟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的一樣,被一根木頭穿過喉嚨而死,他臉上帶著驚恐和不甘的神情,望著我們……死不瞑目。
“啊……”我被嚇得猛的後退一步,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死相恐怖,更關鍵的是,為什麼和我昨天晚上做的夢一模一樣。可是……人怎麼可能夢見當天發生的既定事實嘛,這……這簡直太恐怖了。
我恐懼的退開,沒逃過老不死的眼睛,他瞪了我一眼:“幹啥啊,怕成這樣,人又不是你殺的。”
“沒有!”我艱難的搖搖頭,卻又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而且我怕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我。
老不死的掃了我一眼,確定我沒事之後,他丟下一句話讓我挺溫暖:“沒事就行了,別看他的眼睛,知道不?”
“為什麼?”
“叫你做你就做,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人死後,如果沒有閉眼的,我們稱為死不瞑目,這類人一般帶有怨氣,一般在第一個到達他身邊的人,不要嚐試著去叫他的名字,或者看他的眼睛過久,如果兩者任何之一犯了,那麼容易招來死者的誤會,從而找你幫忙。
這是後來老不死的告訴我的,說很多警察遇到命案也都很避諱,讓我千萬要相信。
我說,我都做你徒弟了,還能他媽有什麼不相信的,我要不相信,我能做你徒弟嘛。
我們將陳三的死定為意外,因為整個現場的情況分析,都看不出任何謀殺的可能性,而且,陳三應該死的比較痛快,因為木頭尖銳,一擊便可以讓人致命。
陳三死去,雖然大家都很悲痛,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我們派人打掃寺廟,將陳三的屍體抬回村裏,讓老不死的做法超度,之後按照葬禮進行下葬。他被埋在亂葬崗裏,老村長說,陳三是村裏的人,要落葉,也得貴根。
之後,村裏派了另外一個人去廟裏繼續看守。本來沒有人願意的,畢竟陳三死了,而且加上廟的特殊環境,很多人認為是僵屍來複仇。但老不死的拍著胸口保證,絕對不是墓穴的僵屍搞鬼,老村長也為了安穩民心,所以軟硬兼施,說服了村口的馬老爺。
馬老爺天生缺陷,左腳不靈活,是個拐子,老婆沒有生育能力,所以老兩口六十來歲了,但沒有兒女,生活隨著年老身衰的情況而越來越匱乏。一方麵迫於生計,一方麵也想做做好事,馬大爺答應了。
馬大爺身體雖然一般,可膽子大那是在村裏出了名的。年輕的時候睡過亂葬崗,還經常半夜在田裏抓田雞。最重要的是,馬大爺常年靠手織活為生,夜路是常走的。
在農村,因為基本大家都靠田維持生計,能賣出去的糧食非常有限,得到的生活資源也非常緊張。所以,農村裏大部分都找點閑活來幹。有種花的,有種菜的,最頻繁和常見的,就是家裏養些雞鴨,一來增加收入,二來家裏也有一份肉食,而不必花錢買。所以,有的時候,人類應該思考。
進步給了我們什麼,如果一旦爆發危機,象征著先進和文明的城市,恐怕是最早瀕臨在死亡的邊緣,因為無法給予自我自足,而在相對落後的農村,人們沒有喪失自我生存的基本能力,他們不一定能活下去,可絕對比城裏人更容易活下去。
馬大爺有一手好手藝,那就是編的一手好東西。小到掃鍋用的小笤帚,裝菜用的小菜籃,大到裝東西的背簍、籮筐,他一一能來。不過,茅山村離鎮上距離太遠,如果天亮出發,得到了晚上才能趕到鎮上,住一晚上根本不劃算。
所以,一般馬大爺在淩晨一兩點就出發,這樣九點左右就可以達鎮上。還有一個原因,任何編製的竹製品,都需要在水裏浸泡,夜裏出發的話,熱氣沒那麼大,裏麵的水不容易蒸發。
但凡能在夜裏走夜路的,那哪一個不是膽大的?馬大爺能在這時候接下活,也著實挺讓人佩服。
而我,其實一直陷入迷茫,我到現在都無法解釋,我的夢,為什麼跟真的一樣,為什麼我好象當時就在案發現場一樣。如果是的話,我內心感覺對不起陳三叔,因為我都不知道去救他。
老不死的走了進來,手裏捏著兩個無花果,見我無精打彩的,他扔了一個過來,然後順腿坐在我的床上:“怎麼了,小徒弟,看到陳三死了,我就發現你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