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走出沒有多久,就在馬家溝內響起了一陣密集的鑼聲,接著就傳來喧嘩聲、吆喝聲、小孩和婦女的哭聲、罵聲、東西的碰撞聲、腳步聲,遠近摻雜,雜亂無章,急急衝衝。
不隻是馬洪聽到這些聲音感到糾結,就連柳青青等人也感到有些納悶,都認為馬遠這麼做有些過分,也太杯弓蛇影了吧!
馬遠自從管家走出大廳之後,就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臉上流露出的不隻是愁苦的表情,還伴有悔恨。
這時突然被這急急衝衝雜亂無章的聲音驚醒了過來,見馬洪還沒有離開,柳青青等人還在驚愕地看著,就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嗬斥:“你們都還坐著站著幹嗎?等死呀?!”
“就這樣離開經營了十來年的馬家溝,我心有不甘!”馬洪倔強地站著不動,“總得讓兒子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離開馬家溝?”
“你知道有什麼好?你知道,就隻有陡增煩惱!”馬遠依然是那麼大的聲音,“你老子在京期間所犯的罪,就由你老子一人承擔!”
“這不公平!父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理之事,我是你兒子,我也姓馬,我的身體裏流著的是你馬遠的血!”馬洪明顯說出這話時激動了起來,隨即聲情並茂,“雖然這許多年,你沒有將兒子放在心上,讓兒子飽受磨難,險些死在了秦宗那狗賊手上。但此刻,兒子理解了你的已經悔過的心!從你敢於承擔自己罪過的行動來看,兒子就理解了!所以,兒子必須留下來,兒子不想當孬種!”
馬遠聽了馬洪的一席話,眼裏噙滿了淚花,一下將馬洪攬進了懷裏,擁抱,一行熱淚奪眶而出:“洪兒,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爹——!”馬洪聽見父親的誇獎,也興奮得從內心深處叫了出來,“兒子早已是一個大人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坐在椅子上的妙音妙常兩人見此情形,心裏也感動了起來,為了將一顆心靜下來,趕緊輕輕地反複地喧誦佛號。
而柳青青卻激動得抓住母親葛仙姑的手,用勁地握了起來,直將葛仙姑握得“哎喲!”地叫了起來,趕緊責怪:“你這丫頭,將你媽的手當成饅頭呀?那麼使勁!”
“奶母(媽),對不起!一時激動,給忘了。”柳青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趕緊向母親葛仙姑道歉,見馬洪與馬遠分開了,隨即向馬遠道,“馬大人,我們都想知道為什麼,你能給我們講一講嗎?”
馬遠坐在了椅子之上,將一顆頭用手掌支撐了起來,那樣子似乎沉浸在了深深的懺悔之中,良久,歎了一口氣:“不瞞各位,我馬遠不但有罪,而且罪大惡極!你們都不知道,洪兒他媽姓容,他媽媽有個親姐姐,就是天啟皇帝的乳母容氏。容氏在宮中與魏忠賢勾結在一起,掌控著大明後宮,權傾朝野。當然,我就順理成章地做了大明的內閣府臣,也自然成了魏忠賢的幫凶,不但在暗中幫助魏忠賢迫害東林黨人,還給天啟皇帝找了一個木匠師傅,就是遇仙穀主潘木匠。讓天啟皇帝整日沉浸在自娛自樂的木匠活中,忘掉了朝廷事宜。還加深了對老百姓的盤剝,使得民不聊生,各地起義不斷。禍國殃民啊!我是魏忠賢的幫凶啊!我知道謙受益滿招損的道理,我學過周易,知道飛龍在天的卦象,就在魏忠賢的權勢如日中天之時,我就帶著家眷悄悄地離開了京城,來到了天府之國的四川,來到了這馬家溝。”馬遠帶著懺悔的口吻,粗約地講了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