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齒不清地嘟囔著:“耳朵,疼……”
“嘖,麻煩。”男人的眉心皺出一道漣漪,將直往下墜的人摟入懷中。
這小東西若是早點出來,他也不會扔出毒針,這下還得費心照料他。
不過這小家夥的臉,近看倒更是惹人心旌一搖。
微蹙的秀眉,顫動的纖睫,挺翹的鼻梁下一張櫻桃小嘴微啟,呼吸輕輕噴到男人臉上。君暮一驚,趕緊退開了身子。
他剛剛竟然差點吻上這個小東西?他堂堂將軍竟然乘人之危,還是輕薄一個男人?
銀針所帶熱毒隻會使人暈眩半個時辰,熱散,他就能醒過來——男人的眉心擰出了一道斧刻般的痕,嫌棄地解開了少年汙黑的衣襟。
但當他看到少年胸前層層纏著的白布時,男人才真正吃了一驚。
他玉林軍的新兵竟收了個姑娘!
這小東西,真是一次次打破他的底線,刷新他的觀念。
不過,知道他是個女孩兒,君暮反而鬆了口氣,自己那些奇怪的反應隻是因為許久不和姑娘接觸罷了。
顧泠感到身體一涼,不禁往男人身上湊了湊。
這樣一來她就把身上的泥濘都蹭到了男人剛洗淨的身子上。
該死。
君暮眸光一黯,狠心把她扔入了湖中。
“噗通噗通!”一陣涼意迅速侵入她的肌膚,顧泠一邊嗆水一邊清醒過來。
“咳咳咳…咳咳咳…”她狼狽地攀到岸邊,鼻腔裏一陣酸澀感。
衣服緊貼著身子,隱隱勾勒出她不同於男子的身材曲線,打濕的黑發散落在雙肩。
長睫上沾了水珠,更顯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嬌媚勾人,她就像是水中的芙蓉化作了人形。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遠遠地站著,將外套隨意地披在身側,露出壯實的胸肌。
“咳咳咳,我就是個咳咳想為國效力的有誌青年啊。”
隻是顧泠被嗆得難受,並未有閑情逸致貪戀美色,也沒發現自己正胸襟大敞,衣襟從一側肩滑落,露出大半肩膀。
男人在夜色中眸光陰沉。
“說,你混入我‘玉林軍’中有何企圖?”他三步並兩步來到了她麵前,折腰攫住了她纖巧的下巴。
潤滑的觸感惹得他喉頭一動,眸光卻是更冷了一層。
顧泠被強迫抬頭對著男人的目光,一陣晚風拂來,她的身子都輕顫了下。
“我隻是想活命,才借你軍營一用。”下巴的痛感愈發強烈,恐懼感倒是淡了。
君暮看著那對琥珀色的眸子映著月光,全無退避,清亮皎潔得像是這世間最純淨的天山雪水凝結而成。
他手上的力道不禁鬆了幾分,別過眼,聲音微啞:
“不管你是什麼目的,一個姑娘家,不可再待在軍中。”
“將軍大人倒是輕鬆,守著自己的軍規,全不顧他人的死活?”顧泠眼神清明,看得男人心尖一顫。
“放肆。”男人隱在夜色中的臉早就緋紅一片,語氣卻依然不依不饒,“你一個女兒家,在我軍中成何體統?”
男人衣袖一甩,往林中走去,他怕再待在這小家夥身邊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我才不管什麼體統,小女子隻想保命。”顧泠垂下眸子,秀眉皺出一道淺痕。
怎麼和男主懟起來了?正常走向應該是一見鍾情,纏纏綿綿啊。
這下連軍營都呆不下去了,還不是秒秒鍾被邪教那幫人切碎榨汁,何談撩男神啊!
她站在月光裏,身後湖光粼粼,眼中碧光瀲灩,美得有些不真實。
他在林中,陰暗籠罩著,眸光幽深,摸不清神色。
她是明,他是暗。
君暮平生第一次感到了自卑,想觸碰卻又不敢伸出手。
“將軍……若是怕我破壞軍紀,何不把我留在身邊,日夜看管?”
什麼?男人聞言很是震動。她把他當成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