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衝動的後果都是可怕的。
顧泠昨天背著蘇家老小,衝出家門忘了關門忘了回家,想一大早回趟家換套衣服就發現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客廳,圍著她滿麵愁容的“老母親”。
“怎麼了?”
顧泠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是像個好奇寶寶似的走近問了一句,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
一秒。
兩秒。
三秒——
“你個小兔崽子大半夜跑哪兒去了?!你給我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她滴那位老母親的表情,在經曆了風起雲湧風詭雲譎七十二般變化之後,終化作眉心的一點震怒,眸中的兩簇烈火,以及掌心一記“愛的暴擊”。
給顧泠生生拍了個一秒鍾靈魂出竅,等她暈乎乎回過神來,就被蘇小白她媽摟進了懷裏。
顧泠愣怔,經曆了一番心裏掙紮之後覺得還是打煽情牌能夠蒙混過關的勝算大,於是她弱弱叫了一聲“媽”。
然後她再次被啪了一下腦袋——
吳女士十分不給麵子地板起了臉:“你最好老實交代昨天晚上去幹嘛了?”
顧泠環視了一圈屋內那一串黑溜溜的眼珠子,想起了自己多年未覺的密集恐懼症。
按照這“滿堂彩”的架勢,她哪能這麼簡單就認罪伏法,起碼得來個舌戰群儒。
“咳咳。”於是她清了清嗓子,正想來一番聲淚俱下的陳情表奏,“容我組織一下語言。”
此時恰好她身後有一陣嘈雜的聲音,大家的目光就理所當然地被吸引過去了。
顧泠轉身看看是誰這麼不給麵子,來了這麼喧賓奪主的一出,搶了她的主角舞台。
寒恩塵進來的時候額頭上正淌著薄汗,那一滴小水珠順著他的喉結打了個褶兒,顧泠就很沒原則地咽了口唾沫。
他進來之後發現情勢不對,兩人麵麵相覷,顧泠終於想起來吃驚地提了提腦袋:“你怎麼來了?”
“你把外套落我家了。”
空氣裏有十幾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我勒個七大姑八大姨她二舅姥爺的外甥女…也不知道該叫什麼。
此時如果人的視線能夠化形,顧泠敢保證她能體驗一把萬箭穿心。
她幹咳了一聲,空氣還是靜得可怕。
吳女士慧眼識英雄,一下就認出寒恩塵就是那個周六讓蘇小白假扮女朋友的男孩子。
今天這麼近看,這小夥子還真好看誒!
蘇媽媽喜形於色,其他親戚也是暗忖沒想到蘇小白這條件還能找到這種檔次的小帥哥,難道是現在審美形勢有變化?
顧泠自始至終不敢回過頭去麵對她想象中那種能將她剝筋拆骨的目光,她真的還想再活——算了,在這個世界再待一個星期最多了。
於是她視死如歸地牽起了寒恩塵的手,把他輕輕往前一推擋在自己身前,同時深呼一口氣道:
“就是他,拐賣良家婦——呸——少女!”
說著,顧泠還理直氣壯地揚起了她那少女的“嬌嫩臉龐”。
反正她媽要衝上來還有寒恩塵擋著嘻嘻嘻~
沒有預期的雷霆萬鈞,狗血淋頭。
隻有蘇媽媽能融化秋意的笑臉,還有一眾親戚友好的歡迎。
“哎呀,是小白的同學吧,叫什麼啊?”
寒恩塵大概也沒能預料到事態居然會發展成這樣。
他隻不過來送個衣服,就遇到了蘇小白被升堂審訊。
本來想腳底抹油溜為上策,卻在看見蘇小白那委屈無助的眼神時沒挪動步子。
但是,被推上前當擋箭牌他還是拒絕的——中國大媽之強,他在自家沒感受到,但是新聞報道上夠牛。
他微微一愣:“寒恩塵。”
“哎喲,還真是人如其名啊,嘖嘖嘖。”
顧泠看見吳女士那表情都有點擔憂,蘇小白的媽媽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嘴巴笑裂了。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回顧課堂上學過的急救措施,就被一個叫不上名字的遠房表妹拉到了一邊,神秘兮兮地問:
“小白姐,你真勇敢。”
要不是她眼中的豔羨太過真誠,顧泠一定會以為這丫頭在故意給她潑髒水。
瞧她那魚尾紋抬頭紋法令紋,誰是你姐?!
誒不對——這位“表妹”好像主要是在影射蘇小白去男同學家徹夜不歸的事。
“我們沒有!”“我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