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從來沒想過蘇辛彥這麼會搞事情。
剛從科研中心回來,就找了一個律師來找她簽合約,能這麼高效,恐怕是早已擬好了合約。
顧泠看也沒看就簽上了蘇辛彥的名字,蘇辛彥滿臉詫異:“你就不懷疑我下了套?”
顧泠擠了擠眼睛:“就咱倆這狀態,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換回來,諒你也不敢。”
蘇辛彥雖然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是仍然不肯承認這個慘痛的事實。
他想起什麼,忽然問:“你是不是在調查那起車禍?”
顧泠從零食堆裏回頭,嘴裏還嚼著焦糖味的爆米花:“唔你怎麼知道?”
蘇辛彥想到她頂著自己的皮囊和荀琦刻意接近的樣子:“傻子才看不出來。”
哦他現在就是在變相嘲笑她的智商。
想到原主車禍前最後看見的是蘇辛彥的臉,心裏一沉,問:“你那天撞我,到底是想叫我死,還是想救我?”
因為當時刹車失靈,荀尋的車開始失控地亂竄,要不是蘇辛彥的車從路口另一邊撞過來,後果很有可能會更嚴重。
所以她一直有這個疑問:蘇辛彥當時到底是真的想撞死荀尋,還是想救她?
蘇辛彥抬眸的時候,眼底波光無異,嘴角卻勾出一抹冷笑:“你希望是哪個答案?”
算了,就知道問他根本得不到答案。
不高興和他聊了。
顧泠轉身繼續嚼她的爆米花,好不容易寄住在蘇辛彥這種狂吃不胖的身體裏,還不得抓緊時間一逞口舌之欲嘛。
蘇辛彥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要是荀琦看見這人這副樣子,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轉身之後,他也不禁問自己:到底當時踩下油門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撞死荀尋,還是救她?
蘇辛彥知道和荀家的婚約無法推辭之後,確實動過殺荀尋的念頭。
他從小就接受的是利己主義教育,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沒有什麼不能犧牲。而且在蘇家長大的這些年,親眼或者聽說的血腥場麵不計其數。
當然,他們都不親自動手,會采用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逼死對方。
愛財如命的人,就讓他一夜之間家財散盡;
愛惜家人的人,就讓他的子女發生一點小意外;
看重名譽的人,就讓他英名受損……
什麼都無所顧忌的人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沒有弱點,無從下手。
荀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雖然是荀家的千金,但是說到底不過是個二十年後被找回來代嫁的犧牲品。
而她原來的家庭也不甚幸福,總歸就是沒錢又無名,還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家人,雖說這麼長大其實挺可悲的,但是這樣才能造就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無憂無慮的模樣。
而她這般模樣正是叫蘇辛彥羨慕的。
他一生下來就背負著蘇家的重任,從小就學金融界殺人不眨眼的那一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放著更簡單的方法不做,而是直接現身去做這件對自己十分不利的事。
可能是想看一眼,不受汙染的靈魂到底長成什麼模樣吧。
蘇辛彥看著顧泠的眼神沉下一片柔色,顧泠察覺到那道清淡的目光,懵懂地抬頭。
因為吃得太歡暢,顧泠下巴上粘了一粒爆米花而不覺,她的嘴角粘了一圈焦糖的糖絲:“怎麼了,你也想吃?”
她熱情地把那一罐爆米花遞給他,蘇辛彥皺了皺眉,為自己剛才的那種想法而愧疚。
這女人就是蠢,無關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