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這才注意到剛剛那可憐巴巴的小丫頭此刻的狼狽模樣——額頭上不僅滿麵青紫,還腫得老高,今後能不破相都是好的。
她不禁替那丫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們這些當丫頭的,天天盼著就是能得到貴胄公子的垂青,再不濟混個通房丫頭,那待遇也是不錯的。
這擱平時,小王爺這種身份的人喚這丫頭上前,可是連跑都嫌慢得慌。
此刻,這丫頭卻嚇得怎麼也挪不動步子,一直拿求助的眼神望著自家主子。
李寅見她遲遲沒有動作,臉上的不耐又重了幾分,礙於阿顧在場,才沒有發作。
又胡亂拿手指點了兩人:“你、還有你,將她給本王帶上來。”
被點的那兩人眼見著有機會將功折罪,忙不迭花了最大的氣力,將那丫頭連拖帶拽走上前來。
彼時鳳香丫頭正眼冒金星,在微風中站不住腳跟,此刻卻巴不得索性兩眼一黑,暈過去一了百了!
隻知道小姐叫她送雪花酥給二姑娘吃,她早猜到這雪花酥中大有文章,可是偏偏二姑娘一口沒嚐,偏生叫小王爺吃出了病痛來。
謀害皇室的罪名,可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能擔待得起的。
再看剛剛自家小姐那個態度,肯定是不會保她的了。
顧泠隻見鳳香微垂著的眸子,瞳孔滴溜溜地亂轉,心裏突然冒出一個主意。
她客客氣氣地開口哦:“鳳香丫頭,這雪花酥從北苑到暖閣也就隻經由了你手,你可知…”
顧泠的話音未竟,那小丫頭便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聽那響動,連顧泠都替她捏一把汗。
這麼一跪,膝蓋骨真的不會碎?
“二小姐,鳳香隻是一個聽差使的下人,從來都是主子說什麼便做什麼,我家小姐隻叫我把雪花酥帶來與二姑娘,並未…”
“哦?”還不待她陳詞完畢,顧泠眉角一揚,整個人的溫婉氣場又翻了個個兒。
眼看那丫頭雙膝顫顫不停,顧泠複又繼續:
“我怎麼記得,你之前說,大姐特意命你去倚福樓買的這雪花酥,我這記性難道這般黑白不分了?”
小丫頭一時找不到借口,隻好訥訥地跪在那兒。這時,小王爺又發話了。
“阿顧問你話,你是聾子嗎?”小王爺啪地一拍桌板,將雪花酥的糖粉震到半空中,洋洋灑灑像極了飛雪。
是冤情。
“奴婢…奴婢不敢。”鳳香不禁嚇,憋了半天的哭腔終於止不住了。
小王爺嫌她抽抽搭搭的煩人,大手一揮,先叫人下去了。
這邊廂又揚手叫方才那兩人把顧蓉帶了上來。
顧泠本來還覺得這小王爺審案隨便,這麼一來剛蔫下去的小腦袋又重新抖擻了精神。
顧蓉倒是極會掩飾的,背脊站得筆直,頗有幾分矜冷傲骨,若不是熟知此人素來與顧家二小姐不對盤,這事兒怎麼也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如此想來,這顧蓉必定是壞事做多了,臉既不紅心也不跳氣還不喘。
隻見小王爺抬手擰了擰眉心,有些疲倦地開口道:“速速從實招來,本王乏了。”
顧蓉不知哪裏得來的底氣,橫睨了顧泠一眼,轉臉又討好地看著小王爺:
“哎呀十三弟,這一切都是誤會,我…”
李寅聞言勃然大怒,又是一拍桌:“誰是你十三弟?!”
顧泠同情地看了李寅一眼,原來是個十三王爺。
顧蓉也真是的,十三這個數字在某些地方可是能直接拿來罵人的。小王爺遊曆各國,想必吃過這“十三”的悶虧,還偏偏有人要喊。
你看——“十三弟”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