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在她身邊的日子久了,我慢慢的忘記了恨了……”
“這宮裏多可怕,多寂寞啊,我一個小太監,稍微出點錯就會被訓斥打罵,傷了痛了連個關心我的人都沒有,連個跟我說說話的人都沒有……隻有她會為我出頭,隻有她會護著我,隻有她會給我送傷藥,在我流淚的時候抱著我叫我小弟,一聲聲哄我……”
“我也知道,我這一切苦難都是她造成的,按理說我應該恨她的對不對?可是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太寂寞了,我若是恨她,連這個唯一護著我疼我的姐姐也會離我而去,我不敢恨啊!”
“我每天都盼著見到她,我每天都想她能來跟我說說話,隻有跟她在一塊兒,我才覺得我在這皇宮裏也是有家的,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姐姐,我有家。”
“漸漸地,我就不恨了,她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已經恨不起來了。”
“所以後來她提出將我調去她宮裏伺候的時候,我歡天喜地的去了,她要我為她去害人時,我雖然害怕得夜晚蒙著被子哭,但第二天我還是去了……”
“我就這樣被她像訓狗一樣,慢慢的就變成了她身邊的一條狗,最忠心最離不開她的狗……”
說到這裏,周童已經淚流滿麵。
旁人或許無法理解周童的這種心理,從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來的阿簿卻懂得,他這種一種類似於“斯德哥爾摩症”的心理問題。
有些人麵臨突如其來的脅迫與威嚇,處在不安的環境中,會導致他們心理極其恐懼崩潰,這種情況下,加害他們的人對他們施以一點點關懷和照顧,他們便會對加害者產生好感,依賴對方,離不開對方,在對方有需要的時候,他們甚至會反過來幫助對方。
阿簿不覺得他卑賤沒骨氣,隻覺得他可憐。
畢竟在這古代,連個能讓他走出陰影、治愈心理疾病的心理醫生都沒有。
阿簿凝視著周童,“她如此待你,你不恨她,那若是我告訴你,她殺了你的親生父母呢?”
喃喃自語的周童忽然停下,驀地望著阿簿。
他眼中有一瞬的驚慌,又夾雜著些不敢置信,最後種種情緒夾雜,讓他神情變得極其複雜。
阿簿看他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一開始的確相信你父母還活著,還被她握在手中做人質,可跟著她的日子久了,知道她有多麼冷血殘忍後,你其實已經慢慢意識到你的父母極有可能不在了,是嗎?”
“你隻是不敢麵對自己的心,不敢承認,所以一直逃避罷了。”
阿簿的話,讓周童捂著臉痛哭起來。
是,這些年親眼看著皇後害人,知道她的冷血後,他早就有預感,他們的親生父母也許根本就沒能逃脫她的魔掌,早就遇害了。
他隻是懦弱,不敢承認。
畢竟他就這麼一個親人了啊,若是麵對自己的心,承認父母死在了她手中,他是要為父母報仇殺了這個唯一的親人呢,還是做個不孝子繼續為殺害父母的仇人效力?
他隻能蒙蔽自己的心,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意識到,假裝父母還活著,隻要他好好替她辦事,有一天就能出宮與父母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