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3)

早晨的飛機直飛香港,暴雨的原因,航班一再延誤,隋安身體酸痛,一路睡到飛機降落,香港還陰著天,隱約幾線雨絲飄落。

薄宴似乎有要緊事,在機場門口上了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隋安穿著一條黑色無袖散邊裙子,站在細雨中感到一絲絲冷意,把絲巾圍在肩上,站在原地,目送著薄宴。

車門本已關上,車窗又緩緩降下來,薄宴看著她有些瑟縮的肩膀說,“在酒店等我,哪都不許去。”

隋安點點頭,跟著另外一位男士上了後邊的奔馳,男士把她送到酒店,拿出一張房卡,特別叮囑,“薄先生說讓您別到處亂走。”

隋安冷得發抖,沒理會他,接過房卡,就衝進電梯。

隋安來不及參觀這個豪華總統套房,進屋直奔浴室,衝了個熱水澡,身上才暖和些,出來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昨晚薄宴折騰得不輕,在飛機上她也睡得不安穩,還是緩不過神來,撲到床上正準備蒙頭大睡,電話卻響了,隋安揉揉頭發,翻身看看號碼,猶豫半天才接通。

“媽媽!”孩子的聲音很興奮,帶著清澈和甘甜,隋安翻身坐起,不自然地問,“是昕昕?”

“嗯。”孩子開心地回答。

“昕昕最近過得好嗎?”隋安略心虛。

“前些天,我生病了。”昕昕說,他頓了頓又說,“我怕媽媽擔心,所以沒打給你,媽媽想我了嗎?”

隋安片刻遲疑,還是說,“想了想了,昕昕這麼乖的孩子,我當然會想你。”

“爸爸說,隻要昕昕夠乖,媽媽就會願意回來看昕昕,爸爸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隋安臉上凝著尷尬的笑,對一個孩子撒謊,暫時還不是她的強項。

“昕昕真的很乖哦,昕昕上次鋼琴測驗沒有通過,昕昕每天都多練習兩個小時。”孩子糯糯的聲音很好聽。

“昕昕要好好休息。”

“爸爸說媽媽鋼琴彈得好棒,昕昕也想像媽媽一樣,爸爸還說,隻要昕昕的鋼琴彈得像媽媽一樣好,媽媽就會來看我。”他頓了頓,“如果我鋼琴測驗通過了,你真的會來看我嗎?”

隋安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答應,被識破了怎麼辦,孩子一定很傷心,如果不答應……這種冒充人家媽媽的感覺,衰爆了。

“媽媽最近,有些忙呢。”隋安幹笑,忍不住又撒了謊。

孩子沒有說話,隋安不忍心,“昕昕知道聖誕老人嗎?聖誕節的時候,媽媽變成聖誕老人給昕昕送禮物好不好?”

“真的嗎?”童昕清脆地問,又好奇又興奮,隋安不自覺地跟著開心,“嗯,不騙你。”

“那聖誕節見,再見媽媽。”

隋安掛斷電話,把自己整個摔進床裏。她到底該不該繼續欺騙下去,對方是個單純的孩子,她是真的從善良的角度出發,可萬一被孩子發現了……

隋安也想不了太多,買份禮物送過去對她來說就是舉手之勞。

隋安略煩躁地揉揉頭發坐起身,她平時太忙,連上次休假都沒有時間出來玩,好不容易來次香港,不如出去轉轉,順便給那孩子買個禮物。隋安想了想,立馬蹲在箱子前,把牛仔褲翻了出來。

隋安喜歡簡便,手掌大小的手袋隻塞得下少量現金、手機和房卡,臨走時拿了把酒店的雨傘,出門沒多遠就打到了車。

一路上非常堵,出租車寸步難行,隋安看看手表,已經四點多,窗外的雨漸漸大了起來,衝刷得地麵升起一層白霧。

司機說這種情況可能要堵上一兩個小時,隋安想了又想,還是選擇下了車,雨真的太大了,馬路上的車賭成了一條長龍,隋安小跑幾步到路邊撐著傘,打開手機搜索地圖,按地圖指示商場至少還要十五公裏,太遠了。

隋安正要收起手機,突然一陣狂風吹來,她身子順著風勢倒,忙倒退幾步,剛停穩,傘骨就翻折過去,雨水順著臉頰砸下來,迷了眼睛,傘兜住風,勁道很猛,她下意識抬手去拉傘柄,手袋和手機濕滑,隋安沒有捏住,就掉了下去,手機鑽到下水道縫隙裏,瞬間消失了,隋安正要伸手去撿手袋,一輛摩托車衝過來,隋安連忙後退,摩托車壓過,手袋也跟著掉了進去。

“尼瑪——”

他是日了狗了?

隋安指著那輛疾馳而過的摩托車,除了飆髒話什麼也說不出來,傘骨斷了,撐在頭頂也擋不了多少雨,而且看起來還相當滑稽,反正衣服也濕了大半,索性把傘一扔,整個人都浸在雨裏。

手機房卡現金,什麼都不在了,堵車太嚴重打不到車,隋安又找不到回去的路,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在路邊遊蕩了一會兒,身上的熱量都快散盡了,這個季節的雨格外寒冷,隋安搓著手緊著跑幾步,終於繞開了那段擁堵的街道。

隋安站到路邊好久終於打到車,司機操著一口港台腔,“iheiona”小姐,你去哪?

“師傅,您會說普通話嗎,英語也行,粵語我聽不懂。”隋安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擦了擦頭發上正滴下來的雨水。

“小姐,你上哪兒?”師傅立馬換了一口標準的東北港台腔,遞給她一盒紙巾。

隋安抱著手臂,心情開始崩潰了,她特麼當時冷得要死,根本沒有看酒店名字,房卡也一並丟了,“呃,一個五星級酒店。”

“小姐,你不是耍我吧?香港的五星級酒店比我的手指頭還多。”

就是比頭發還多她也得一間一間的找,她不在薄宴回去之前回到酒店,沒有身份證沒有通行證,還怎麼回b市?她一個人搞成這副樣子在這邊,找警察也一定很麻煩。而且薄宴那樣的人,會出來找她嗎,會等她回去嗎?答案是唯一標準的,絕逼不會。

隋安擠出一個微笑,“師傅,求您了,您看我凍得,您就帶我走吧,錢方麵我可以雙倍付您。”

師傅從後視鏡認真地端詳她一陣,勉強同意,帶著隋安滿香港跑。

眼看著車費跳到五百,師傅急了,“小姑娘,你還是下車吧。”

“師傅,您還怕我付不起車費嗎?”隋安從牛仔褲兜裏摸出幾張*的人民幣,有些尷尬,“嗬嗬嗬,師傅,來香港時太急,忘記換港幣,不過我這錢是足夠的,您應該知道最近的彙率……”

師傅明顯嫌棄,紅光滿麵的毛爺爺還在滴水,“小姐,人民幣這兩個月一直在貶值,你不要騙我什麼都不懂。”

隋安無語,這還叫什麼都不懂?司機大人,您都快成精了。

隋安軟磨硬泡,司機大人無動於衷,司機大人提議,讓隋安給在香港的朋友打個電話,隋安崩潰,她特麼哪裏能背得下來薄宴的電話號碼,如果能背下來也不用這麼費事。

“師傅,您就再帶我找找,我還有卡。”隋安抹了抹褲兜,掏出一張□□,司機大人說,“我又沒有pose機。”

唉,隋安歎氣,時勢造英雄,時勢也造狗熊,誰叫她今兒運氣太差呢,臉麵都丟盡了,隋安不得不下車,身上的現金也用光了,隋安揉了揉太陽穴,躲進一個餐館避寒,想著不得已隻能去找警察,人著急的時候總是容易短路,經餐館老板提醒,隋安才想起,她大概能背得下來一個人的電話號碼,這個人就是鍾劍宏。

鍾劍宏幫她查了薄宴公司的電話,隋安打電話過去問他的私人號碼,秘書的原則隻能告訴她薄宴在香港這邊事務的助理電話,雖然笨了點,到底最終輾轉聯係上了薄宴。

“在哪?”薄宴接了電話馬上問,態度不是很好。

“那個,迷路了。”隋安瑟縮著身子,用鞋尖蹭著地麵,一副苦大仇深。

“定位發給我。”薄宴說。

隋安想,他這話的意思該不會是要來接她吧?忙說,“把酒店名字和地址告訴我就好,我自己能想辦法回去。”

隋安吐吐舌頭,她這麼丟人的事怎麼可以讓薄宴來圍觀?

薄宴說了酒店名字,可他又頓了頓,“等著別動,我去接你。”說完就掛了電話。

隋安看著已經黑了的屏幕,別無選擇地立馬拜托老板把定位發過去,老板說,那家酒店應該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隋安的衣服還沒幹,老板熱心地給她倒了杯熱茶,但她還是感覺到自己身子越來越冷,額頭越來越燙。

百無聊賴地等了一個小時,隋安抑製住身上的困倦,不讓自己趴著睡著,可薄宴還是沒出現,隋安揉著太陽穴看看表,這個時段香港該是不會堵車的。

隋安再也坐不住,彭地站起來,她身體裏的能量在流失,她不能這麼幹等下去,跟老板問了地址,衝出去,往回跑。

她真是凍傻了,薄宴那樣的人,能來接她?

人已經失去體力,身上一陣陣地冷,下意識地擰了一下大腿,她不能在外麵生病,一邊走一邊問路,倒是不難找,雖然不算遠,可徒步還是花了半個小時。

進了酒店,大堂經理意外他的客人搞得如此狼狽,將她送上電梯,隋安衝到門口正要敲門的時候,聽見裏麵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阿宴,剛剛的事謝謝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女人聲音柔軟,隋安站在門外身子一顫一顫地發抖,薄宴沒來接她,原來是有豔遇。

“恰好路過而已。”薄宴說。

“阿宴,你還是念舊。”女人語氣婉轉,“打算在香港住幾天?”

“明天就走。”對比之下,薄宴聲音很冷。

“阿宴,多留幾天,讓我陪陪你。”隋安的心微微一跳,原來是老情人了,薄宴感情生活有點花邊也很正常,可這心裏就是不是滋味,隋安想,憑什麼那個女人來了,就得對她食言,她都夠倒黴了。

隋安握緊拳頭,她有些激動,這麼情意綿綿,接下來不會是要做了吧,隋安靠在牆麵上深呼吸,他們要是真做了,她怎麼辦,欺負人欺負到家了?

想到這裏,隋安已經沒有什麼理智了,刷卡踹開門,踢掉鞋子,濕噠噠而神色凜然地出現在兩個人麵前。

裏麵的女人是梁淑,薄宴坐在沙發裏,皺眉冷冷地看她。

“呦,這不是趙太太?”隋安冷笑,語氣頗有幾分氣勢,別看她被雨澆成了落湯雞,但隻要表情到位,還是能稍微撐一下的,“趙先生見到您這樣可是會心寒啊。”

“她也來了?”梁淑明顯很驚訝,手指拉緊已經解開兩排扣子的襯衫領子,“阿宴,你還和她在一起呢?”

梁淑好像沒辦法相信這個事實,隋安懶得理她,她實在太冷了,“薄先生,你孩子還在我肚子裏,你就帶女人回來?”

隋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骨氣,敢這麼質問薄宴,薄宴一臉寒氣,“去洗澡。”

“找女人你也挑一挑好吧,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薄總沒品位,專門找這種別的男人用過的。”隋安不屑地摔門進了浴室,放了熱水就攤在浴缸裏,一動不想動。

“她這話什麼意思?”梁淑有些激動,“她怎麼說話的?”

“我還有事,你回去吧。”薄宴淡淡地說。

“你,你居然這麼容忍她?”梁淑賭氣,拿起大衣和包包,“這種女人玩一玩就算了,你要是當了真,可真成笑話了,你可要為薄家著想,你究竟有沒有想過老爺子會同意嗎?”

說完她摔門而去。

薄宴坐在沙發上吸了一根煙,想想隋安剛剛進屋時氣急敗壞的樣子,皺了皺眉,他起身解開襯衣扣子,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