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用以試探地法力流入結界中,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木蓮靦腆地笑道:“您不用試了,這還是我保存了實力布下的。如要實力全開的話,怕是不用打,你們的靈力已經被結界吸收幹淨了。”
雨櫻的瞳孔已徹底化作了幽深的綠,尖利的牙齒從嘴巴中支出,低低地嘶吼一聲道:“一個小丫鬟,有這樣的實力,看來我還真是不能小覷了。”
破軍朝雨櫻處瞥了瞥,她的樣子哪裏是不小看這樣簡單,認真得實在是有些過了頭。這些年,大小爭戰不斷,也從來沒有見過雨櫻露出這副模樣來。
雪怎麼會不知道雨櫻將妖血與狼的天性盡數釋放了出來,圍繞在她身邊強大的靈息環圈,讓他深深地感受到,木蓮執意要跟他一起,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幫助。他已經逐漸在習慣眼盲帶來的不便,然而,對這種強敵,沉浸在黑暗中究竟危險。
她竟是在處處為自己著想的。
他的心中流過了一絲暖意,旋即又被凝結。
他並不是厭惡她,隻是厭惡自己,這樣的自己,承她重恩,一步步走到現在,已是不易。如果真的對她起了什麼念頭,對她根本就不公平——她還是那樣年輕,那樣單純與善良,他和她,終究是不配的。
那雙眼睛流不出光來,卻能夠顯出陰暗的心情,變得更加黯然。雨櫻舔著嘴唇殘酷地笑道:“是因為實力的差距而退卻了嗎?你投降,乖乖把你的位置讓出來,我不會為難你。”
“正如木蓮所說,你的實力,實在不足為懼。就這麼一點子力量,我還真是有點失望呢。”
雪輕輕嘲諷著,心中忽然一顫。
原來,就算是想要把那些是是非非全部都忘記,自己也還是被染上了一襲碧綠的冷色。朝夕相處的時光,她的脾性,她的言語,也都在不知不覺之間,化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不知道,自己那副天真與傻氣,是不是也融入了她的血肉?
動了這個念頭的一瞬,他就覺得自己未免太好笑了些。自己是付出了真心的,而對方,把他當作是一顆棋子。都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並不會有誰因為執了黑子或是白子,就被染成烏色或是雪白,反倒是小小的棋子印上了指紋汗漬。
想事情想得出神的雪,對雨櫻的回應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不自禁說出了一句他人聽來沒頭沒腦的話:“我不想再當棋子了。”
雨櫻怔愣一下,嗬嗬笑道:“這麼說來,你是既不打算對我道歉,更不打算對我低頭了?在你看來,居於人下,其實就是隨時隨地可以被動移的棋子了?”
“啊。”雪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句很多很多年前聽來的話,當時覺得那樣好笑難懂,現在在自己的嘴巴中說出來,連他都覺得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我是寧為賊子,也不想為人臣的。要麼我就拒絕得幹幹淨淨,誰也不輔佐,隻要需要我的力量,那就必須得聽我的,讓我作為主心骨,我才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