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你就是這點最不好。”伊顏的大手摸了摸若離的頭:“怕給這個添麻煩,給那個添麻煩,怎麼就不想想別人的暴行會給你帶來多大的麻煩?”
“就是的。”飛花冷眼睨著冥族:“我受了這麼大委屈,肯定要求外公把他們冥界一鍋端了,以後都免得再考慮兩界之間的關係了。”
“飛花,冥界真毀了或是動蕩不安,會對轉生係統造成相當大的影響的。那許多無辜的妖魂、人魂甚至魔魂,都會受到波及。”
若離搖著頭,略帶責備。
“我就是隨便說說,我和這些六親不認的可怕冥族也沒牽涉,也不會碰到這種倒黴事的。”飛花朝冥族的方向做鬼臉:“阿離這時候還能考慮到地界,你們除了自己就什麼都想不到了。有你們這群怪物的血統,還真是她的恥辱。”
浮韶血色的眸子瞥了飛花一眼,一股恐懼從心底湧入喉嚨,飛花忙將目光挪向了一邊。
飛花的膽量出名的大,雖然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心脈卻也相當穩定,能被冥王看一眼就哆嗦,足見浮韶是用多麼殘酷的手段斷了若離的玉手的。
浮韶在讀到周身心音時,就知道自己,又走錯了一步。
他猛地把目光放在若離身上,冥瞳中映出的麵紗下,好看的唇微微上揚,眯起的眼似乎是在嘲笑他。
若離忽“啊”了一聲,掩住嘴巴,把頭低下去,喃喃道:“對不起……我果然還是不應該把事實真相與爺爺說才對的吧。”
有了方才飛花無意間的反應,若離刻意的反應看上去也像是無心。
“浮韶,你要再敢威脅阿離,小心我先不問若離意見,先打斷你一隻手臂。”
沒有伊顏的話,浮韶大概也會把頭扭過去。
他一直以為,若離那雙大大的眸子,清冷的氣質,骨子裏像極了他死去的女兒瀾瀟湘。
然而,就在方才的刹那,他透過那張蒙著麵紗的臉,不單單是那神閑氣定執子下棋的姿態像極了笙歌,就連容貌似乎都能和笙歌疊在一起。
他心內無端有了一種煩躁的情緒。
雖然他清清楚楚知曉,她的魂魄連殘渣都不剩,卻似乎總有一縷魂魄,不散地縈繞籠罩在周圍。
琴弦未斷,心音卻亂。無情生靈奏卻無情樂,抬首間,冷眸似有恨。
琴生來便寂寞,奏琴者亦如是。
若樂律隻為他人奏響,繁華中最寂寞的生靈便是自己。若樂律隻為自己而奏,連虛假的繁華也不曾有。
虛空的眸子緊盯小小一罐清水,指尖鬆開,激起一串漣漪,仿佛如此就能將那張臉撕碎,然而忘記了那張臉,猶如鏡中倒映的影——或許,原本就是倒影。
念念把蝦色的燈放在腳邊,脆生生地道:“煙兒姊,你的心情不好麼?”
“沒有,我沒有感情,自然也不會有心情。”一如既往地淡漠:“是什麼讓你這樣想的?”
“因為——您的琴聲,似乎比素日更寂寞嘛。”他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