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家處處布滿了機關,假山清池之下也可能存有密道。雲錦在之前的輪環被趕出來做夢煙的貼身侍婢時,敏銳的洞察力讓她經常能看到雜草叢生中有一絲不對頭的痕跡,對於此處的構造已是了然於胸。但她並沒有把這些小秘密與他人分享。
她的確城府不深,也是藏不住話的類型,但七竅玲瓏心的她知道隻有她暗忖著一個人發覺叫探秘,告訴他人或許就成了把柄,便沒有把玄機對他人言語過。
杏歌村不過是無限接近九幽,其寒涼侵入地界軀殼,足以讓村落許多人難以承受。
而從冷幽朔曾用鎖念之陣,喚出無數的冥靈冥息,虛言是因何紅萼作惡太多,花柳招出太多鬼氣。
現在再回想,北堂府四處蔓延冷涼水氣,根本就是冥界的縮影。
如此大的人家,雲錦雖是不斷重複於同一時間段生活在北堂府,但累在一起倒也不算少了。上上下下的主人丫鬟仆子,竟從未聽說有人生出怪病來。
偶有一個半個的倒能勉強認為是身體好,若是人人皆是如此,那麼唯有一種答案可釋:北堂家所生活的“人”,並非是真正的人族。
或許她的出發點有些偏離,但卻無意中做了正確的選擇。她隨便找任何一個人訴說了她對機巧理解,盡管自己觀測者的認知被封,記憶不曾恢複,他們也會擔心她知曉秘密太多,把她當作障礙除掉的。
現在即使被拖著走,也不會輕易對她動殺念。既傳不了也沒掌握一點情報的她,和失去了靈氣的散羽一樣,在冥族眼裏就是個擺設。
冥族對待可以隨時碾死的,與小貓兒的態度一樣,反不肯一口吞下肚去,須將生氣榨得一點不剩才肯罷手。所以她清楚現在的她可以活下去,何況夢煙做著接應,她也受不了太多的折磨,她要做的,是盡可能地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將盡可能多的條件提供給散羽,交由她做打算。
主上早做了預防措施,強行用力量提高了她的位階。所以在這中等冥族聚集之地,她完全不擔心被窺視到心思,隻需要格外注意小動作不被人發現便好。而偷覷形勢,竊取情報,這是她擅長的領域,她亦無可憂心。
她假裝昏迷,眼睛卻始終偷眯一條縫隙,來確定著方位。
從那崎嶇蜿蜒的石子小徑,她對即將被關押之地大概了然。她偷偷抿了抿嘴,一陣疾風吹得芭蕉葉覆在了他們的臉上,在這唯有一瞬的機會,她忙用用指甲在手上摳出個口子來,輕輕一彈,一小滴鮮血落在土地中,桃花蓋在了它的上麵。
等到他們回過神,奇怪這平白的狂風下意識地回頭時,看到的仍是繩子殘忍地在地上拖拽著行走,氣息微弱,沾滿了身塵土昏死過去的人。
孑桓和青鸞冷冷的一笑,雲錦揣度出大概是在嘲笑她與幽朔軟弱無力的樣子與自己草木皆兵的可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