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心木無疑是種折磨,讓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貓爪下的一隻鼠,蛛網中的小蟲。明知道是徒勞,他隻能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在落入黑暗的深淵前嚐試最後的攀爬。
我這冥界的軍師,冥族首席,為什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被一個半妖追得到處亂跑,卻毫無辦法。
心木的身體承受著痛苦,他的心更痛。他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在他撞到一個人身上的時候,終於再也支持不住,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身後漸近的腳步聲讓他渾身顫抖,當他抬起迷離的眼,望見了眼前那一襲白月蹁躚。本已灰暗的天地中瞬間落入了一絲明媚的光,感到得救的刹那眼淚霎時奪眶而出。
他無力的手腕一把捉住了她的腳踝,喘著氣,嗚咽著道:“月無痕公主,救我……快救救我……”
月無痕的臉上露出一抹冷淡溫柔的笑意,他的冰封和傷痛都被她治愈了。他正想也擠出一絲笑容,卻被月無痕一腳踢開,骨碌碌地滾開了數裏遠。正落在了一動不動站著的蒼默腳邊。
他已脆弱不經的身體哪裏經得起她這重重地一腳,斑斑鮮紅在青石地麵繪成了一朵朵的紅梅,他咳嗽著,驚詫不已地望著月無痕:“公主,你這是……”
“阿痕,真是謝謝你了。”蒼默用腳尖觸了觸他的身軀,淡靜的聲音在耳畔回響,猶如驚天一記炸雷,讓倒在地上的心木顫抖不止。
他費力地抬起頭,看了看蒼默,又看了看月無痕,兩人竟然露出了會心地笑容。
難道說……月無痕公主她……
沒錯了,她一定是早就等在這裏的。難怪這黃泉路上,除了她以外再沒有其他的影子,想來是在之前已奉了她的命令離去了。
心木知道再也無路可退,無處可逃,頹然癱倒在地。除了不斷地痙攣抽搐,他已是什麼都做不到了。
月無痕走到他的身畔來,冰冷地笑道:“竟能讓永遠一本正經滿臉嚴肅的心木落得如此狼狽不堪,阿蒼,看來你還真有點本事,佩服。”
阿蒼,阿痕。
心木不由得大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笑得嘴唇都染上了朱砂。
“公主,我是忠誠的冥族,他是懷著不軌之心的半仙,為什麼你不幫我趕走他,反幫著他來對付我?”
月無痕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心木的臉頰上,打得他暈頭轉向,眼前泛花。
“半仙半仙,竟然把別人的出身掛在嘴邊而蔑視,令人惡心。”月無痕冷笑著說:“你因為他是半仙看不起他,我還是半冥族呢,你是不是也打心底裏瞧不起我?”
心木捂著胸口,喘息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還是勉強著從牙縫中擠出些言語:“公……公主……你到底是被誰灌輸得如此亂七八糟的想法,是不是……是不是蒼默那小子胡說八道騙您……您就……”
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得心木差點昏厥過去,月無痕冷冰冰地道:“你看看你,脫口而出這話就說明了,我在你心裏麵一直就是個誰都能騙得了的白癡。要不是我父王庇護寵愛著我,換成別人,隻怕你早就動私刑將我殺死,先斬後奏了吧。”
心木黯然無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冷漠無情的月,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