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關係隻怕也早超越了一般君臣,達到了亦朋亦友理想之態。
可見當月無痕口不擇言,滿含憤懣的無心之語,說心木不過是帝沙一條忠犬時,他究竟被澆了怎樣一盆冷水。
像一把利劍,刺入了他的心窩之中,流淌下淋淋鮮血。
月無痕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話會帶來何種傷害,她看心木不順眼許久——他時常有想向冥王諫言,把自己趕走,遠離冥王身邊才能保秩序平寧時,她總是恨得直攥拳。不知父親的個性,為何會把這麼一個完全不知上下與輕重,想說什麼都避諱的人留在身邊。
“難道你還想否認不成?”她一手緊緊扼住心木的脖子,另一隻手喚出了從淇水水鏡上鑿下的一角:“我從這上麵追溯到的,你全然抵賴不得——原本母親看我父王苦惱,焦慮萬分,卻找不到原因,是你這家夥到她的身邊,把父王大人始終不願讓她看的記載冥界條例的卷薄給她看,她才會自殺。你背著父王做他都不願去做的事情,是否沒有一點叵測居心,僅是為了忠誠?”
“月無痕公主,你比我想的聰明。但奈何你隻是些小聰明,真的洞察還不大夠,非但不能讓你得到祝福,反而比你偽裝出的單純更能給你招來災禍。”心木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喘息聲也淺了,聲音卻依舊很洪亮堅定:“既然您早已經認定了我是個危險人物,我再如何解釋也沒用了,這便是為人臣子的悲哀。您要是真不放心我,怕我會對冥王殿下不利,那就扭斷我的脖子,給我個痛快,我也就安神了。”
“不,既然你總是以忠臣自居,那我就如你心所願,宿命相牽,難以逃脫。”月無痕把心木重重地摔在地上,雙手一交叉,一簿一筆早已在握。
原本雖瀕死卻一直冷靜得可怕的心木的瞳孔收縮了:“不,公主,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他想撲上去把她手中的事物奪走,卻被蒼默抓住了衣襟。
心木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月無痕在運命簿上寫下:“一世心血皆為冥界獻,萬物皆不能得償所願,生為冥,死為冥,忠貞此世,半世血心再無分,卻因君處以謀逆罪亡命。”
她的手指在這段話上一抹,猶若燙了一層金,誰也不能再逆改。
“如何?心木,宿命簿既定了,我方才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你,讓你輔佐我的父王。忠貞一生,再死於我父王手下,這樣的結局,也對得起我死去的母親了。”
“公主,月無痕公主,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能這樣對我啊!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蒼默鬆開手,心木崩潰了般向她爬過去,月無痕用掌在後頸輕輕一敲,他立時昏倒在地。
“真是吵死了。真是的,為什麼這個世界,都是讓我心煩而且吵鬧的家夥啊。”
“公主,您在幹什麼呢?”緣落大聲喝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