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一陣響動,他嚇得哆嗦了一下,仿佛感知到了無數雙殺氣騰騰的眸子一齊盯著他看,他弓腰行禮,艱難地轉身,擠出個乖巧的笑臉:“我早被欺負慣了,你們開心就好……方才我隻是開玩笑隨口亂說的,各位千萬莫要當真……對了,你們不是要燉湯嗎?我這就去替你們給食材拔毛啊……”
一陣冷風打著旋兒吹起他濕漉漉的頭發,旋即便寂然無聲。
清泉抬眸,卻哪有什麼一群紅眼怪物,隻有被清風卷起的一絲流雲拂過。
他拍著胸膛放鬆了下來,原來又是自己多心亂想了。
他心道:清泉啊清泉,你的想象力怎麼就那麼豐富呢?如果不是當年身子不好被父母送到了修仙門派,最後意外飛升成仙,就憑這腦子,就算不能考科舉中進士,窩在書齋裏寫個江湖俠客,兒女情長,才子佳人或是神仙誌怪能四處傳抄的雜書應該還是能做得到的。現在真正修成了仙身,雖然病歪歪的身子好了,吃穿不憂,實實在在的景反倒是限製了他的天馬行空,且此處也並不如做凡人時日日夢到的那般宛如桃源的人間仙境,有些人,有些事,竟讓一向樂觀的他也有點喘不過氣來。
但他實在是不願意沉浸在“如果”“當初”這等不能逆改的假設中患得患失,他一直堅信笑口常開,常看看自己有的而不是悵然自己沒有的,才有大福氣。他唉聲片刻,立刻驚醒——方才那暴力女還一副要和想上位耍手段還強詞奪理的卑鄙小人拚命的模樣,橫陳在中間的他雖然昏迷,卻也能隱隱感受到那肅殺的劍拔弩張的氣氛,怎麼一轉眼,就剩他一個了?
難不成……是拿卑鄙小人被逼得無言以對,狗急跳牆想直衝進心木房間挾他為質,若是不答應就……
他在心裏對心木還算是欽佩,尤其是在無意中得知了那麼多的秘辛,更對他多了幾分無來由的憐憫,實在是不想把他比作死魚,卑鄙小人在他的眼裏也夠不上石頭,所以魚死網破和玉石俱焚這倆詞他都覺得不大恰當,腦子中迅速組出個新詞兒來,這新詞兒一湧上腦海,他立刻打了個寒噤——不好,主人有危險,那個女人要網破玉焚!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女人正手持一把刀架在心木脖子上,暴力女氣急敗壞地大吼:“你快點放手,你到底要什麼?”卑鄙女子一聲冷笑:“原本我還想要羽靈宮的支配權,現在我隻想要這個男人和我一起死……”
盡管他的法力靈息皆一般,但身法隱匿乃是毫無可疑的上乘,在雙方誰也不肯退讓,僵持不下氣氛尷尬地時刻,大略可以做個破冰之人——隱匿之咒加身,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握刀的手上那麼一戳,在她吃痛的時候自己托住心木跑路,在那許多法力高強的仙冥的圍攻之下,那女子失去了籌碼,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怕也插翅難逃……
哼哼,等我成為羽靈宮和心木的兄弟們的大恩人,他們想著也就不敢,也不好意思再欺負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