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錯了。”散羽上前一步,抿起粉紅的唇:“無論您早或晚,都不可能看不到我——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離開。”
“被我冥界實力折服,不戰自降,乖乖等死?”
“我若想死,何須待等?”散羽攏住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直接將芒星盤破碎豈不是天下太平?”
“慢著!”帝沙果露出了她算計內的驚惶,但這份意料之內,卻隻讓她感到不安——他的表情實在太過刻意太過做作,眯起的眼,挑起的唇,隱隱露出輕蔑,就像是裝出來的,故意想要合上她的希望。
他保持著這種神情,三分焦慮七分嘲諷的語調:“那你是在等什麼?”
“這還用問嗎?冥界既陰冷又黑暗,活著留在這裏遠比死去恐怖。我留在這裏自然是為了帶走那份綠意,帶他永遠離開這裏,離開你這陰險嫉賢的主君。”
聚炎蠕動著殘破的身軀,用頭磕著彩色的護罩:“阿羽,難道你瘋了嗎?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的眼前可是半個冥界的戰力,你還要等他來?”
“我承諾夜涼音的事,可曾有過任何一件食言?”
聚炎沉默著。
搜索枯腸,卻無一件可以反駁她的特例。
“夜涼音,隻有他的一個魂魄罷了,機關算盡的我尚且願意兌現我的言語——何況是他的本尊?我既和他約定了,他不來,我就不走。”
“不!阿羽,你不走,我也不走!”
輕輕地響指,他的哀嚎隨著這指頭的碰撞沒入了湛藍,陰森冰冷的水中。
“最適合你個性的,不是規則,而是自由。束縛你的事物已沒有了,到地界之後,便如鳥兒般,海闊天空任意翱翔;再尋覓一個,真正情投意合,兩心相悅的女子,和她一生一世白頭偕老。而我們,如果有緣,還會在某片風景再遇見。”
無關風花雪月,各自兒女成雙。
念劍大哥,阿柔姐姐,你們,也一定要幸福啊。
令他魂牽夢繞的風華無雙,萬箭血,落入澈水,她卻仍不肯讓身軀墜入其中的執著,回眸一笑的呢喃,印在了他的腦海,也成為了心頭永遠揮之不去的朱砂傷。
如果可以,縱然輪回轉世,也好想用某種方式銘記,永遠不失去對她的記憶。
寒凜九幽,字字冠冕堂皇,卻從未曾予以任何人希望。
但何嚐不是由於冥魂烈體,才有機會遇見梅花珠露的七彩光芒。
到了地界以後,不如就叫做寒幽吧——至少能留有某種痕跡,祭奠孤獨夢境。
他閉上眼睛,正欲任由魂魄被碾碎時,無端嗅到了水底屬於他人的氣息。
縱身一躍,曦柔念劍已在他爭取的這瞬間換轉另一番人生。
而如月般的絲線,纏住他的手腳,也讓他仍舊無法擺脫這段姻緣簿上從未有過的糾結。
“尊上?嗬……尊上的心境平和,你在和我講笑話麼?”湘宛眼皮向上一翻,冷冷地一笑:“若他都算是平和之輩,那誰害得姐姐終日得用麵紗遮麵,白綾縛眼,渾身淤青沒法見人的,我竟不認識了。”
門外偷聽的,除了蝶翼竹韻緣落三位外,皆麵麵相覷:“尊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