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雪一口拒絕,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的堅定口吻:“用力量迫使屈服,怎麼看都太殘暴些了,和我最初的想法不相符合。”

雨櫻交叉的兩隻手,不斷地揉搓著手指,眼睛中浮現出不快的神色。

破軍忍不住用冷冰冰地聲音嗬斥道:“天真!真是太天真了!恩威並施,殘酷與溫柔同時存在才好,若是太過溫柔,就顯得太過軟弱。也許這樣能夠撈得個賢名,然而這賢名最多隻是在自己的地盤,還未必所有的生靈都同意。而其他族隻會笑話咱們婦人之仁!”

“笑話便笑話罷,既作為魔族,又怎能還為他人的評價活著?”

雨櫻的手“咯”地一聲,強忍了忍,才沒讓自己的拳頭砸在桌子上。

“話是這麼說,但是用在這裏未免有點強詞奪理了。”

“強詞奪理,若是你沒有辦法反駁,便也是對的了吧。”他的聲音淡淡然,倒是嗆得雨櫻直咬嘴唇。

“喂,小丫頭,你倒是給個話,你認為我和雪王殿下,誰的想法對?”

“都有些道理。”與雪並肩坐著的木蓮道:“但是,我果然還是想要讚許雪王殿下的想法——倒不是認為他說的更對,而是隻要是他的說法,對我都是更正確的。”

雪黯淡的盲目眨了眨,嘴角挑起了個優美的弧度。

雨櫻沉默著,淺粉的指甲將桌子劃出刺耳的聲響,嘴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她的生命中經曆過無數個男子,每一個隻是想玩玩也好,真心相待也罷了,但是像雪這般能夠喚醒她沉睡的記憶碎片的是第一個,能讓她如此這般動氣的,他也是第一個。

自己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尋到的痕跡,難道也不過如此?竟然是這樣一個與自己話不投機的家夥。

但是,她也忘記了初初的自己,是不是也曾有過這樣一個相信世間所有的機會,認為絕對的善或是絕對的惡存在,想讓自己粘在真正的正義一邊那樣單純的生命?

已經沒有一點印象,但是,她不能否定這種可能性。畢竟不會有誰天生下來,就是像她這樣的思緒。

說不定,他隻是,一味地在重生的時間,在無意識地模仿著過去的自己。

她這樣想著,心中到底有了點虛妄到無以複加的安慰。雖然,這樣的想法明知是自欺欺人,也花了她不少的時間,但她在深吸一口氣後,總算是恢複了平靜。

“我隻不過是提個小小的建議,采納與不采納,還是雪王殿下決定的。您既然不同意,也就算我沒說這樣話。”雨櫻微微眯起眼:“我倒是想要聽聽,你那邊有什麼更好的更仁慈寬善之策要實行?”

雪王看雨櫻的臉色,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惹怒了她。他何嚐不知,在某種境況,他確實是仁慈到有些軟弱的地步了。其實按照雨櫻的建議來做,不失為好方法。但想到自己的滅族之恨,若是自己真的無緣無故地去侵入其他妖族,莫論輸贏,都將對方的平靜打破了。也許,自己不將他們先平定,會給後續的自己帶來相當大的阻礙。但他們未來有可能的不仁,不能成為自己此刻不義的理由。

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鋪陳在桌上,手指一轉,一支筆在指尖現出。

雨櫻瞥見了那支筆,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內詫異,但想著許是巧合。

然而當看到竹簡上的字時,她不得不又多了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