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此身此魂無所畏懼。”寒幽將離若的屍身遞到了虛空之中,輕聲囑咐道:“墨蓮姊就拜托您們兩個了。”

“寒幽兄弟……”念洛眉頭緊鎖,剛剛開口,阿柔將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多保重。”

“我會的。”寒幽點點頭。

很簡單的交流,蒼涼,傷悲。

也不知是為什麼,當他對念洛與阿柔承諾歸期之刻,便是一場長長的別離。

這次,還是一樣麼?

他想到這裏,沒有傷心,反而要笑出來。

再有勇氣,在知既定的死期時,都會不可避免有所恐慌。哪怕是帝沙,在銀針穿心刹那,那雙赤紅色的瞳也奇異的融入了驚惶。

可他每次在迎來落隕,他卻反比存活更平寧。

也難怪阿羽總說,我是她遇見的,最異常的家夥。

寒幽與念洛夫婦同時背過身去。他們都不忍心再看對方的表情。

該說的,早已心知肚明,到了彼此漸遠,倒是沉默才好些。

再也聽不到了腳步聲。

冷幽朔深吸了一口氣。

這身體的溫度果然還是缺失麼?盛夏的風,竟也是這般徹骨呢。

冷身暖心之人,與暖身冷魄者,相對而立。

深紫衣,青綠劍。

雪白裳,魅紫刃。

雙目交彙。

在逆魂出爐時,都敢大睜著雙眼的幽朔,在麵對沒有絲毫真情,卻霸氣十足的瞳時,寒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不敢再直麵那雙眼睛。

流楓卻動也未動一步,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如劍般的目光依然直刺他的身軀。

啊啊,殿下,看來我還是沒有辦法和您相比。

還未動手,我的氣勢竟就先矮了半分,隻怕出招的瞬間,勝負便立刻顯現而出了吧。

“聚炎,你的手都發抖了呢。看來我的兵器還是很恐怖的罷?”蒼默輕笑道。

寒幽咬著唇,輕點了點頭:“是啊。他身體的每一寸都透著我從未見過的令人恐懼的殺氣,甚至呼吸仿佛都有能將人刺穿的力量。”

“你怕不怕?”

“當然怕,相當怕。誰讓我很膽小,很愛哭,還優柔寡斷。”

“那為什麼不逃呢?”

幽朔笑了笑,笑得很坦然:“我再如何不堪,也不想做懦夫。背上留下傷痕的恥辱比死亡更讓我覺難以忍受。”

最後一個字脫口,劍刃已朝流楓落了下去。

“留一口氣,重傷就可以了。”蒼默低聲命令道。

“遵命,主人。”

誰也沒有看清流楓究竟是如何出招的。

隻知道,在他的胳膊落下的時候,冷幽朔的劍已斷,身上多了幾個窟窿。

窟窿極深,卻顯然皆避開了要害。

冷幽朔倒下時,吐了幾口血,臉上卻帶著血腥的笑意:“殿下,您真的好厲害啊……要是以後有機會,能不能教屬下兩招?有您在,至尊之位我是不敢奢求了,但當個天下第二也是挺不錯的呀……”

流楓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拎著他的脖領將他提了起來,摔在了蒼默的腳下。

蒼默緩緩俯下身來,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舉了起來。

那眼睛朝後乜了一眼,剛踏出一步的夢煙立即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