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還殘留了一點點,他順手搽在了早已消逝了印痕的臉頰上,輕輕揉搓著。
甜香的味道終於讓他過於興奮的頭腦有了些許的倦怠之意。
他小小地打了個嗬欠,又立刻深吸一口氣,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息淵在此處,問了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盡管全都是關於他的,他卻是一問三不知。
雖然連他聽著都覺得像是在撒謊遮掩,可他真的給出了答案,才是真正的在說謊。
他希望息淵能夠相信他。
息淵相信了他,卻麵色頗有些凝重地對他說,他自己不知道,但也許他的身體並不是屬於他一個的,還有另外一個魂魄也住在他的身體中。在之前始終沒有機會蘇生,但被天界的靈氣潤澤,一瞬間就讓他也有了意識。
澪楓心內覺得這簡直是胡話,但是好像除此外,沒有更合理的能夠解釋他不時地失神,不時地失控。
不過這是事實的話,簡直再可怕的沒有了——他自覺想象力不豐富,也還算不錯,也無法接受一直好端端的身體裏,竟有不屬於他的異物。
如果真的有的話,這玉床的靈力這般強盛,在他睡著的時候,意識完全占據了他的身體,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麼?
想到這,他的頭皮直發麻,咬著嘴唇,小聲自言自語:“喂,如果你想要出來的話,就快點出來吧。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掌控身體的時間,如果趁著我沒意識的時候躥出來,就太狡猾了吧?”
“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能夠聽到的話,至少給我一個不受我控製的反應出來啊?”
當然沒有誰發出聲音回應他,他覺得自己的樣子就像是腦袋有問題。
他有些沮喪,眼珠一轉,又想到一樁好主意來,翻了個身,祭出紙與筆來,在紙上輕輕地寫下:你真的在我的身體裏麼?是不是可以寫下全然不同的字跡來與我交流?
他將紙筆輕輕地放在櫃子上。
這一番折騰,熟悉強烈的困意終於席卷而來,他輕輕合攏雙眸,低低嘟噥一句:好想見見長得像男子一樣的女子呐。
不消片刻,便傳出了淺淡的酣眠聲。
黑色的雲霧在他的身畔聚成一股颶風。
用兜帽遮住眉眼的烏唇男子,抄起他的筆,輕輕地寫下一行字:小子,能和我交流,又有什麼用處呢?不過是浪費時間與精力罷了。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床上躺著的。
身上也泛著躺在水玉床之後特有的,奇異的寒涼暖熱。伸出來的手指,掐在胳膊上,也並沒有強烈的痛感。
眼前的風景,毫無疑問是他的夢境了。
雖然是夢境,可是卻真實得難以置信。迎麵拂來的風,那樣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連香氣都如同真的一般。
他靜靜地想了想,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穿著息淵贈與他的那一襲仙袍,加之搽在臉上的藥膏,殘留的香氣,才會讓他在這一場虛幻的夢中,有著不真實的實感。
或許,正是因為殘留的香氣,睡著了的他才會看見這片風景也說不定?
紛飛的落梅花瓣圍著他翩翩飛舞,他伸手將一片梅瓣抓在掌心。赤色的殘片,竟似隱隱透出斑斕的七彩淺芒,一股淡淡的靈力,從手掌傳入血液。可是一眨眼,那閃爍的色彩又不見了,流動的溫暖也冷了下來。
細微的變化,也同樣真切得不可思議。
連身體都可以自由行動,而不是隻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默默地看著,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不能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