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在場的眾人,白強煞有介事地賣弄起來:“甚至對死亡也毫不畏懼……死得再痛苦,也就是一陣子嘛……”
憨柱聽了,插話道:“反正我知道最痛苦的死法就是淩遲處死了……”說著抱了抱自己肥厚的臂膀。
白強搖了搖手指說:“就算是挨千刀,頂多也就是一天嘛……挨一刀就少一刀……”
梁雙勇聽了,插話道:“我倒是覺得水牢是最殘忍的,汙水慢慢侵蝕皮膚,要些日子才能死……”
大夥聽了這些話,都暗暗起了雞皮疙瘩,覺得很不舒服。同時也都知道是說給絡腮胡聽,嚇唬他的。
誰知絡腮胡子聽了,卻輕蔑地笑起來:“說得那麼厲害,嚇唬我啊?……你們好善良啊,我有點相信你們是好人了……”
被這麼一說,大家都看向了白強,等待白強說說那個什麼水刑的厲害。
白強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他倆都說錯了,現在研究的不是怎麼死,要的是口供嘛,弄死了有什麼用?”
“可是死都不怕還能怕什麼?哪來的口供嘛?”大夥問。
“對,問到點子上了,水刑的特點就是打消了‘大不了一死’的想法,讓你反複反複被淹死!”白強說道。
眾人一驚,包括絡腮胡聽了,也眼睛也一大。
“受刑人會感到如溺水般無二的瀕死體驗,但重點是,在他完全相信自己已經溺死了之後……”白強停頓了一下。
“之後怎麼樣?”眾人問。
“我們及時地撤下毛巾,他又活了過來,但活過來會更絕望,因為那意味著,他至少還得再淹死一回……”白強說。
大夥有點明白過來這個水刑的特別之處了,那就是對死亡的可控和可逆,讓人反複品嚐瀕死的感覺,無盡無休。
“安排一個專人,每天十點淹死你一次,工作量也不大,假設你還能活十年,你可以死三千六百次……”白強說道。
大家聽了,都有些不寒而栗起來,絡腮胡的表情也忽然變得十分複雜,因為他曾經有過溺水的體驗。
窒息、嗆水、眼鼻口都鼓出血來,那種不由自控的掙踹、那種黑暗的對死亡的確認,讓他的記憶猶新。
可以說,從那次溺水體驗之後,他人生中有了一個最隱秘的顧忌:怕水,這令他從未有過地、不時隱隱地感到悲哀。
而現在正中下懷一般,這個近乎私密的體驗,被眼前的這個叫白強的男人在對麵直指,而且無限地放大開來。
恐懼,難以自持的恐懼使他微微發抖,即使看向桌上的一瓶清水,也似乎令他感覺到淩冽的刺痛。
“我明白了”,大奎說到:“就像把頑劣的孫悟空壓住五百年,他的金剛不壞之身,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弱點……”
“對,孺子可教”,白強說:“結束不了才是最深的絕望,水刑總被用在世界上意誌力最堅定的人身上……”
“結果呢?”大奎問。
“結果都是一樣的,隻是受刑次數的不同,我隱約記得紀錄是53次……”白強盯住絡腮胡的眼睛說到:
“你的意誌力能撐到多少次呢?有興趣的話,就證明給我看吧……”白強說罷,吩咐眾人去準備水桶和毛巾。
……
絡腮胡此時心裏在劇烈地鬥爭著,他承認,今天被戳中了要害,可眼前這夥人到底是什麼人呢?
等看到到水桶被拎上來,蕩漾著灑落到地上,絡腮胡的心理防線就忽然崩塌了,他問道:“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好像反了吧?是我們問你……”狗剩麵無表情地擰著毛巾。
“等……等一下,我有一句話要說……”絡腮胡說道。
“說吧,說完咱們就開始了哦……”狗剩蹲在水桶邊,大夥也都靜下來,等待著白強的命令。
“桃花潭水……深千尺……”絡腮胡說道,一麵掃視觀察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臥槽……無情,……聽見沒,這貨到現在還叫囂呢……我這就給你來個深千尺哈……”黑狗把濕毛巾蓋到絡腮胡臉上。
絡腮胡的整個身體,篩糠一樣抖了起來……
“等一下!”一聲斷喝忽然從眾人身後響起,聲音之大把大夥都嚇得一激靈,紛紛回頭去看。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被大家瞞著的指導員王正正已經站在門口了,這一聲就是他喊的。
王正正也覺得自己剛才喊得有點反常了,換了副笑容道:“我說指揮室怎麼都沒人了,原來都跑這來啦?你們……這是幹什麼哪?”
還算狗剩機靈,用手上的毛巾順勢給絡腮胡擦了把臉,說:“剛來個生人,大家準備給他刮刮臉呢……”
“刮個臉?……這麼多人圍觀,你這是帶學徒呢啊?”王正正說著,蹲到絡腮胡旁邊:“而且還用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