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韋珊珊突然發出的尖叫聲,令小三子感到她出事了,飛身破窗而出,閃電般的來到了韋珊珊的麵前。隻見韋珊珊擁著被縮在床上一角。小三子在燈光下打量了四周一眼,沒看到有什麼變化,更不像有人來過,便問:“姐姐,發生了什麼事?”
韋珊珊驚恐地說:“老鼠!”
“什麼?老鼠?”
“是一隻大老鼠,它跳到我的床上來了。”
“哦?現在呢?”
“我,我一抖被,它跑啦!”
小三子給弄得啼笑皆非。還以為是九環刀轉回來了,才慌忙起來,想不到卻是一隻老鼠。一隻老鼠,也將韋珊珊嚇成這樣,她今後見了壞人,又怎麼反抗?問:“姐姐,你不會連一隻老鼠也害怕吧?”
韋珊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兄弟,我就是有點害怕老鼠。”
“姐姐枕邊不是有一把刀嗎?不能用刀刺它?”
這一把刀,是死去的山賊留下的,小三子為防意外,特意給了她一把刀放在枕邊防身,要是有什麼人闖來,一邊揮刀自衛,一邊大聲叫喊。
“兄弟,我正迷迷糊糊想入睡,它突然跳到我的被上來了,一時嚇得大叫起來,忘記取刀了。”
“好了!姐姐,老鼠沒有什麼可怕的,你以後揮刀砍殺它們好了,砍不中,嚇跑它們也行。其實老鼠更害怕人。”
“兄弟,這裏的老鼠多嗎?”
小三子心想:老鼠又怎不多的?何況山賊們將吃剩的東西到處亂扔,又搶了不少的米糧堆放一處,更會將老鼠招惹來。便說:“姐姐,就算老鼠再多也用不了害怕它們,它們隻有害怕人。好!以後我想辦法捉兩隻貓回來養,更不用害怕它們了。”小三子又安慰了她幾句,便轉身出去。一出來,便看見小五提刀也來了,問:“咦!你怎麼也來了?”
“小俠,我不放心,所以也趕來。韋姑娘沒事吧?”
“沒事,是一隻老鼠將她嚇壞了。小五哥,你傷勢未好,千萬別亂動才是,這裏有我行了,你去睡吧!”
是夜無事。第二天一早,小三子在床上練了一會兒內功,便聽到廚房內有響動的聲音,過去一看,隻見韋珊珊已在廚房裏升火燒水煮飯了。他問:“姐姐,你這麼早就起床了?”
“兄弟,已不早啦。過去我在山寨時,這時已吃過飯,不是上山砍柴,就是隨養父進山打獵了。”
“姐姐,你有沒有練內功?”
“練啦,我練完了內功才來的。”
“好!吃過飯,我教姐姐武功。以後姐姐什麼也不用管了,一心一意就練好武功。”
“兄弟,飯總得要做吧?”
“吃飯是小事,姐姐主要是練武功。你學會了武功,我比什麼都放心。”
小三子感到在這深山老林的賊窩中,首先要教會韋珊珊有一門防身自衛的本領,除了提防九環刀、賊婆娘轉回來外,就算碰上一些野獸,也能防身自衛。今後自己有什麼事要走開也放心。
飯後,小三子在樹林中選了一塊略為平坦的草地,便開始傳授韋珊珊第一階段的狸貓千變身法,結合運氣調息、閃身、轉身、前躍、後縱的各種身法和步法。小三子一個個動作示範,耐心講解,韋珊珊便默記在心,也跟著一個個動作做。第一階段的十多個動作,韋珊珊很快學會了,因為這些都是簡單的動作,不需要什麼內力。
韋珊珊雖然出身書香人家,自幼跟父親讀書識字,但避難來到這偏僻的九萬大山中,為生活所迫,也隨山寨中的姑娘們在寨子附近的樹林拾過枯枝作柴草。父親逝世之後,便跟隨養父。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要上山砍柴割草,不時還隨養父進山打獵,於是練就了她一身較為敏捷的身手,登山越嶺、攀岩跨澗是常事,肩能挑,手能提,已不是一個弱女子。在山野中生活,她比小三子還有經驗。她慧根好、體質強,是塊學武的材料。所以經小三子一指點,幾個簡單動作不出一個時辰便學會了。小三子教了她三天,陪她一塊練,所以她的進展很快。千變身法第一階段的各種動作與招式,已練得滾瓜爛熟,抖展起來,比以前輕快、敏捷多了,同時內力也相應增加。
三天之後,小五的傷勢完全好了,能夠如常人行動。他想報答小三子的救命之恩,更想減輕韋珊珊的日常操勞,令韋珊珊能一心一意練功練武,以補償自己以往的罪行。他不但不離開,反而央求小三子讓自己留下來。小三子覺得讓他留下也好,起碼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睛關注老林外有什麼人闖來。小五不但可以負起燒水煮飯的任務,還可以出外采購一些東西回來。於是小三子便答應了。不久,小五不但從市集上覓回來兩隻小花貓,也抱回了一隻小狗。貓捉老鼠狗守夜,狗還可以隨小五在樹林中捕獵。到了晚上,小三子和韋珊珊更可專心練武,放心入睡了。
小三子在深山老林日夜勤練武功,一套匕首拚刺法已練到了隨心所欲的境地,尤其是最後的兩招,匕首脫手飛出,已是百發百中,哪怕是一隻蜜蜂飛過,也可以一擊而中,將蜜蜂釘在樹枝上。同時他還悉心傳授韋珊珊狸貓千變身法,也教會了韋珊珊鬼哭神泣的連環三掌。不知不覺,他們在深山老林中已過了四個月。轉眼之間已是秋風送爽,漫山遍野,野山菊處處盛開。雖是深秋的季節,然而深山老林比其他地方的冬天還來得早,霜結樹梢,寒氣襲人。幸好這賊窩留有不少禦寒衣物,小三子、韋珊珊和小五都穿上了棉衣皮毛背心,也不用到市集上去購買了。
幾個月來,小三子的武功自然大進,韋珊珊的武功,更是有長足的進步。她不但學會了那一套狸貓千變身法,也學會了十多招匕首拚刺法。此時的韋珊珊,七八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已不可能捉到她,而且她的匕首揮出,還可以刺傷刺倒他們後從容離去。她再不是不能反抗的姑娘了,完全可以躋身進入武林之中,成為一個不錯的高手。一些略懂武功的流氓土匪山賊,已不是她的對手,她單身一人已可以在江湖上行走。當然,她還不是武林中高手們的對手。
幾個月來,雌雄大盜從來沒有再在這一帶出現過,看來他們不會再轉回來了。小三子對這一點是放心了。至於山中的一些獵戶樵子,也不敢闖進這深山老林中來。這一處的深山老林,和毒嶺一樣,早巳成為九萬大山中山區人們一處神秘而又可怕的禁區。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也根本不會來到九萬大山中。原因是九萬大山沒有什麼成名的英雄人物,也沒有什麼奇珍異宅,是一處蠻荒之地,跑來這裏幹什麼?就是從這裏經過,也不會闖到這處深山老林中來。小三子便得以平平安安地在這一處隱居下來。回龍寨的高手們,更不會想到小三子跑來這裏隱藏的。他們以為這個神秘的俠偷義盜,必然會在市鎮中出沒,隱藏在市井之中,混跡在茫茫人海裏。一個小偷,不在市集之中,他又偷什麼?在荒無人煙的深山大嶺中偷石頭和草木?那根本不用偷,明拿就可以,誰也不會來管你。
小三子見幾個月過去了,看來風頭已過去了,而韋珊珊的武功已可以自衛防身,今後隻是勤學苦練之事,似乎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做了。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是與山妹妹、一陣風叔叔相會的時候了,自己該動身回古州了。但小三子總感到自己似乎還有一件事沒有做,什麼事沒有做呢?小三子不由沉思起來,猛然一下想到了:自己還沒有去探那毒嶺。毒嶺是這一帶人們心目中一個可怕而又神秘的地方,連野獸也不敢去的禁地,自己不去探測一下,總感到有一種失落。
人類總有一種好奇心與冒險精神,尤其是青年人,好奇心就更重了。何況是小三子?越是神秘可怕的地方,越想去看一下。
小三子感到這時冬天將臨,草木凋零,毒蛇和其他毒物早已潛蟄地穴過冬,不會爬出來活動。就是山瘴癘氣,也會大大減少。何況還有山妹妹送給自己的一瓶化毒解毒的百草霜,就算中了毒,恐怕也沒有什麼危險。小三子想罷,決定去毒嶺走走。他感到這時不去,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去毒嶺探險,小三子不敢對韋珊珊和小五說。一來怕他們擔心,二來怕他們勸阻。所以小三子對韋珊珊說:“姐姐,我打算明天一早出去走走。”
“兄弟,你要去哪裏?我不能陪你一塊去嗎?”
“姐姐,你不必陪我了,我隻是在附近四周的山峰轉轉。”
“我陪兄弟去不好嗎?附近四周的山峰我比兄弟熟悉,起碼不會迷失了方向。”
“不不!姐姐還是在這裏練功的好。說不定我這一去,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什麼?要兩三天才能回來?”韋珊珊一下怔住了。
“姐姐,我隻是以防萬一,說不定我今夜裏就轉回來了!”
“兄弟,你不會丟下我不管了?”
“嗨!我怎會丟下姐姐不管的?就算我今後真的要離開這裏,我也會帶姐姐一塊走,絕不會丟下姐姐一個人離開這裏。”
韋珊珊有點不放心地說:“兄弟,要是三天後不見你回來,我就會出去找你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回來。”
第二天一早,小三子便帶上些糧食和水,離開了深山老林。他怕引起韋珊珊的不安,不敢直往毒嶺而去,而是繞了一個圈子,施展輕功,直撲神秘可怕的毒嶺。
小三子來到了毒嶺峰下,看見上嶺的一條路口旁,豎立著刻有“毒嶺”兩個大字的石碑,在毒嶺二字一側,另刻有一行小字,由於年代久遠,小字為風雨霜雪所蝕,已剝落不少,有的已不成字形。依稀可辨出兩三句話:“毒嶺之上,木石皆含毒性,望世人千萬莫上,慎之,記之。”
上嶺的一條小山路,陡斜之處,有石階可上,這顯然是人工鋪設,大概是年代久遠,沒有修理,而且也極少人上去,石階不但為野草山藤淹沒,有的也崩裂了,有的更滾落了下來。這更說明,這裏的確是一個可怕的毒區,很久很久以前,已無人來往走動了。
小三子心想:既然有人曾經在這裏開辟山道,鋪設登嶺的石階,就說明過去有人在這毒嶺上居住過,說不定還有村落。後來又怎麼成為毒嶺,變成一片可怕的禁地?莫非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瘟疫,在嶺上居住的人們一個個病死,沒人收屍,而屍體又散發著瘟疫,弄得後來人過人死,獸過獸亡,從而成為了一片可怕的疫區,沒人敢來這裏了?所以才有些好心人士在這人嶺的路口豎立了這麼一塊石碑,警勸世人,千萬不可上嶺。小三子不大相信世上有什麼毒神爺爺的,隻因鄉人愚昧無知,無法解說這一現象,便產生了毒神爺爺的傳說。
小三子為小心起見,服下一顆百草霜,抖展輕功,似靈猴般登上了毒嶺峰。毒嶺峰是一座馬蹄形的山峰,環形的山峰當中,是一塊比較平坦的山坡地,隻有一個出人口,而出人口從兩座對峙山峰中通過,形成了一十分險要的峽穀。山峰處處都是蒼綠翠碧的鬆林。全部都紮根在亂岩怪石之中。山中的那一片平地,卻長著一片竹林。一條山溪水,不知從.哪裏流出來,繞著山坡,穿過竹林,朝峽穀奔出毒嶺峰外。會輕功的武林人土,可以從環形山峰上飛落到山中平地,一般人隻能從峽穀口出入了。
小三子站在山峰上打量眼下這一塊不大的山中壩子,感到這真是山區百姓安家的理想居住地,有水有平地,有險可守。隻是因為有毒,變成了一處一百多年來沒人敢闖進來的可怕禁地。小三子更加肯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一百多年前,這裏曾經有人居住過。不知什麼原因荒蕪了,讓野草蔓生、竹林亂長,成為了毒蛇、毒物出沒的地方。
小三子又打量一下自己所站立的山峰,果然處處都有一些野獸的屍骸殘骨,其中也有一些人的殘骨,大概年代久遠,都風化了,有的一碰即碎,這又給毒嶺帶來一種可怕的恐怖感。
小三子完全可以從山峰上飛越懸崖峭壁,落到那一塊山坡平地上。但他看見峽穀人口處豎有一塊石碑,不知上麵刻有什麼字,於是便小心翼翼地轉上了那一條山藤攔道、野草漫徑的崎嶇山道,來到穀口石碑麵前。上麵果然刻有“死亡穀”三個草字,草字一側也刻有一行小字:“穀內奇毒無比,入穀死亡莫怨。”三個草書大字和十二個楷書小字,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小三子往峽穀打量了一番,這時已是深秋初冬之際,峽穀的奇花異草早已凋零,毒蛇也不見出沒,但滿穀都是荊棘攔道,穀內竹林,更是陰森恐怖。小三子本想用匕首割荊棘,又怕荊棘上有毒,萬一給荊棘劃破手腳,就會中毒了。而且這麼多密密麻麻的荊棘橫生亂長,布滿了整條峽穀,沒有長刀大斧,靠一把短短的匕首,幾時才能劈出一條路來?
小三子感到,就這麼轉回去,不入穀內看看究竟,那不是白來一趟了?自己既然這樣辛苦來到了,怎麼也要進穀內看看才行。何況又是冬天,毒性大減,毒蛇和各種毒物不會出來活動,這一次不進去,就要等到來年冬天,才有機會進死亡穀探險了。
小三子想了一下,又轉上山峰,幹脆從山峰上施展輕功,攀崖沿壁而下。當他好不容易落到了山窩中的平地上,腳踏到軟綿綿的草地上時,不由暗暗運氣行走全身,見自己身體內沒有任何阻滯的現象,才略為放心。血氣沒有阻滯,就說明自己沒有中毒的征兆。
這一塊不大的平地,大概是野草長了又長,積年的枯草,已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像地毯般的浮草層。小三子又環視四周一陣,見沒有什麼異樣,山穀之中,像是一個死亡的世界,幾乎什麼生物也沒有,靜得可怕,也靜得神秘。一百多年來,這裏根本沒有人來過,小三子是第一個在山穀中出現的人。
小三子小心翼翼地穿人竹林,在橫過溪水時,驚奇地發現有遊魚,溪邊的一些亂石中,還有一些小螃蟹爬動,這說明水中沒有毒。要是有毒,這些小小的遊魚和螃蟹還能生存下來麼?而且山穀之內,也沒有發現人和野獸的殘骸,與穀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點,又令小三子放心了。
小三子暗想:怎麼峽穀口豎立了那麼一塊嚇人的石碑?難道是故意嚇唬人,不讓人到這幽靜的山穀中來?或者是出入的那一條峽道有毒,而這山穀裏沒有毒?但不管怎樣,自己還是小心的好,千萬別亂碰亂摸。
小三子橫過溪水之後,又進入一片竹林,竹林中有石凳、石桌,也淹沒在荒草中。透過竹葉,他驀然發現竹林深處似乎有幾戶人家的房舍。小三子一下又怔住了:“難道這竹林深處有人住?這不大可能。這裏的唯一出入口峽道已荊棘滿布,人根本不可來往出入。除非是輕功極好、能高來高去的武林人士,像自己一樣,從懸崖峭壁中上落,登上山峰。要是這樣,自己的到來,他早巳發現了,怎麼全沒反應的?總不會他們發現了自己後,有意避開,在暗中打量自己?或者真的有什麼毒神爺爺在這竹林深處隱居?
小三子一下警惕起來,悄悄地走到近處觀察。誰知一看,所有房舍、草堂全都倒塌了,隻剩一些石腳的牆角,亂石碎瓦散落一地,遠處的幾幢房舍,也已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這處早已是一片廢圩,也根本不可住人。看來原來的住客早已在一場瘟疫中死去,恐怕沒有人能活下來。這又一次證明,毒嶺峰的山穀竹林中,的確曾經有人居住過。
小三子放下心來,走到廢墟中察看。一些木製的家具,早已風化腐爛成一堆廢碎木,就是一些鐵器,也鏽得破爛不可用,至於一些陶瓷器皿,也碎成碎片,完整的恐怕沒有幾個。
小三子站在這片廢圩上不勝感歎。他又發現,在廢墟之中,沒有人的屍體,就連四周也沒有。這又再次說明,這山穀竹林中沒有毒,有毒的是山穀之外的地方。
小三子又在竹林中巡視一遍,再沒有什麼發現。看來毒嶺峰山穀的竹林就是這一種情景,是一個再也無人居住的廢墟,並不像這一帶人們所傳說的是毒神爺爺的地方,是一處不可接近的恐怕地區。隻是一百多年來,沒人敢闖來而已。
小三子清理了竹林中的一張石凳坐下來休息,掏出帶來的一些糧食,打算吃飽了便離開,回深山老林,以免韋珊珊和小五掛念。的確,這裏已沒有什麼險可探了,而且也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小三子一邊吃,一邊又再次打量倒塌的房舍,這一處小山村原本建築在竹林深處山崖下,小三子一下發現在山崖下,一道危牆的邊下,似乎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它既為倒塌下的亂石碎瓦遮去了一半洞口,也為洞口邊生長的野草遮蓋住了,要是不細心察看,恐怕不易發現有這麼一個岩洞。
小三子的好奇心頓起,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岩洞?它有多深多大?岩洞是毒蛇、毒物潛居的洞穴?還是存放了遺物的?或者是擺放死人的地方?既然到了這裏,好歹總要去看看才好。
小三子並不是貪心的人,希望岩洞裏藏有什麼稀奇的古董和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他隻希望能發現古人的一些遺物,知道他們是何年何朝代的人,更想知道好好的一處小村寨,為何就這麼荒廢了,成了可怕的死亡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