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三子聽到了一陣急響的鑼聲一怔後問,外麵出了什麼事?
中年獵人皺皺眉說:“恐怕是一夥不明來曆的人馬,朝我寨子走來了。”
小神女問:“不會是貓兒山上的人吧?”
“不會!”
“大叔怎知道不會是他們?”
“貓兒山上的人要來,都是事前給我寨打一下招呼,以免發生誤會。就是他們要經過,也不會進寨來驚憂我們。”
“那這夥是什麼人的?”
“或者是路過這裏的商隊,或者是一隊官兵。你們別害怕,我出去看看。”獵人說完,帶上弓箭,提了鋼叉出門,臨行對妻子說,“萬一有什麼事發生,你帶這兩個孩子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中年婦人說:“我知道啦!倒是你自己千萬要小心。”
獵人“唔”一聲,急忙而去。
小神女問婦人:“大嬸,要是官兵來了怎麼辦?他們不會亂殺人吧?”
“姑娘,這就難說了。要是他們隻是路過這裏,我們寨子打發些米糧,接待他們住一夜就行了。要是他們是來這一帶剿匪平亂,那可就麻煩多了。”
小三子問:“怎麼麻煩?”
“當官的可能要在我們寨子中住下來,或者胡說我們寨子有山賊土匪,進寨捉人拉人,你看麻煩不麻煩?”
小神女凝神傾聽了一下問:“大嬸,來剿匪的官兵一般來的有多少人?”
“沒有一百幾十人,他們不敢來。”
“路過這裏的官兵呢?”
“起碼也有三四十人的。”
“要是不是官兵而是商隊呢?”
“那一般也有十多二十人的。”
小神女說:“大嬸!這次來的可能不是官兵,而是商隊。”
中年婦人訝然:“姑娘,你怎麼知道來的不是官兵而是商隊了?”
小神女內力深厚,她剛才凝神傾聽一下,從來人的腳步聲和氣息聲,不但知道來的有多少人,而且還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何況來人的腳步聲,說話聲以及一些馬匹的響聲隻在三裏之內,小神女怎會聽不出來?但她不能將這一原因說出來,便笑了笑說:“大嬸,我希望來的不是官兵呀!”
中年婦人“哎”了一聲:“但願這樣就好了!”
小神女又突然問:“大嬸,商隊的人會不會帶上刀刀劍劍和棍棍棒棒的?”因為小神女不但聽出來的約二十人,仃十來匹馬,更有兵器摩擦的響聲。
婦人說:“一般商隊,會請有武師和保鏢,他們當然也帶有刀刀劍劍和棍棍棒棒了,他們擔心在路上會碰上搶劫的匪徒呢。”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帶有刀劍的?”
婦人感到小神女問得天真,笑著說:“當然不是啦!起碼那些商隊,他們就不帶,也不用帶,因為有武師保護他們。哪有帶刀劍與人做買賣的商人?那不將人嚇壞了嗎?”
其實婦人哪裏知道小神女問話的用意?因為小神女已隱隱聽出這一夥來人中,似乎每一個都帶有一件兵器。她還聽到其中一個人在吩咐:“你們將兵器都收藏好,千萬別讓這些苗子看出來。”
跟著有些人獰笑著,問:“大哥!要是我們得了手怎麼樣?”
“讓兄弟們盡情抱著苗女玩一夜。”
“怎麼不玩三天三夜?”
“你們知道什麼?這裏離貓兒山不遠,絕不能驚動了他們,壞了我們的大事。”
盡管這些話是在二裏之外說,小神女憑著超乎任何上乘高手的真氣,還是聽到了。她心頭不由一怔:顯然這夥來人不是什麼商隊,也不是為非作歹、無法無天的官兵,而是一夥匪徒!她用眼色向小三子示意,以密音入耳之功說:“小三哥!這夥人恐怕是殺人放火的匪徒,我們要小心了。”
小三子驚愕,本想問:你剛才不是說是商隊嗎?怎麼又是匪徒了?但看到小神女的眼色,便不出聲,心中實在思疑。中年婦人看出他們不安的神色,便說:“小姑娘,小哥子,你們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小神女說:“大嬸,我真有點害怕。來人如果是一夥殺人放火的強盜,你能不能叫大叔千萬要小心?”
婦人一笑說:“我男人自會小心的,而且還有三公為我一寨人作主,他會很好應付這一夥人馬的。”
“哦?三公是什麼人?”
“三公是我寨族人的長輩,也是我寨的話事人。我寨幾次化險為夷,都是他出麵指揮、調停,他處理事情極有辦法,全寨的人都聽他的。要是真的有事,他會叫寨中老幼婦孺,先行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到時,我自會帶你們去。現在,我們吃飯吧!”
小三子問:“不等大叔回來麼?”
“不用等了,沒事,他就會回來。但他不會很快回來,他要協助三公安排那些客人,說不定還要和客人一起用飯呢。”
小神女和小三子聽婦人這麼說,隻好和女人一起用飯了。苗家的飯,十分簡單,飯是糯米做的,吃的菜都是一色的酸味,有酸辣椒、酸刀豆,中年婦人為了招待他們,還特意添上一碗酸的山豬肉哩!
這時日落黃昏,晚霞似火,將苗寨和山頭、田野,染得一片殷紅,一條山溪水宛似色彩奪目的小金龍,在亂石中穿插而來,穿過苗寨,又往山下歡騰而去。小神女和小三子剛吃完飯,那夥人已來到了苗寨的寨門前了。隻聽得人喧馬叫,小神女對小三子打了一個眼色說:“哥!我們去看看熱鬧好不好?”
小三子會意說:“好!我從來沒見過什麼商隊的,我也想看看他們是些什麼人,帶了什麼樣的貨物來。”
中年婦人一怔:“你們要去看熱鬧?”
小神女說:“是呀!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商隊的,真想去看看,大嬸,好嗎?”
“萬一有事發生了怎麼辦?”
“大嬸!我哥可精靈了,一有事,他就會帶我跑回來找大嬸你的。”
“那你們要小心了!”
“大嬸,你放心吧!”小神女說完,拖了小三子便跑了出去,十足一個天真好奇的小女孩,一眨眼他們已轉出小巷,見寨中的老人婦女三三兩兩在自己家門前,遙望寨門,交頭接耳地談著話。
小神女和小三子往寨門一看,隻見寨門關閉,寨中的健壯的男人和幾個長者,登上寨門樓,與寨外的那一夥人對話。門樓兩旁,有寨中的弓箭射手埋伏著,以防事件發生。那位獵人大叔,也在其中。
小神女暗暗讚好,想不到這苗寨的人,警惕性十分高,不隨便讓人闖進寨裏來。遺憾的是看不到寨外的那一夥來人。
小神女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輕輕地對小三子說;“來來!我們悄悄躍到大樹上觀看,千萬別讓人看見了!”
小三子點點頭,他們便閃入一處無人注意的地方,悄然縱身上樹,然後又以超絕的輕功,像一對疾鳥,樹過樹地,躍到靠寨門附近一株高大樹木的濃葉密枝中去了,不論寨內寨外,都沒人看見他們的行動。
小神女和小三子隱藏在這棵濃密遮陽的大樹上,將寨內寨外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雙方人員的活動,也一目了然。小神女在晚霞中打量這一夥商隊,看來大概有二十三四人,都是精壯有力的漢子,有鏢客武士打扮,有行商打扮,也有馬夫打扮。小神女也曾見過侯府及各地商隊,可是不論怎麼看,都看不出這隊商隊特有的氣質,更不是那種處世圓滑、小心謹慎,一臉是笑,善於應酬的商人作風和態度。眼前的商隊反而有一種驕橫的霸氣,有的人更渾身充滿了殺氣。
小神女問小三子:“你看,他們像不像一支商隊?”
小三子看了一下說:“不大像。”
“那他們像什麼人?”
“我也看不準,但他們的確不是地道的商人走販。他們不會真的是一群匪徒吧?”
“我看差不多。”
“莫非他們是貓兒山的人?”
“更不會是。”
“怎麼不是?”
“他們要是貓兒山上的人,寨上的人恐怕早請他們進去了。”
“怎麼會請山賊進寨?那不是開門迎盜嗎?”
“你沒聽獵人大叔說,貓兒山上的人,從不驚擾附近一帶的山民百姓,若要經過,事前還與寨上的人打聲招呼,以免發生誤會。而且我們在他家吃住的大叔,也早已認出他們來。哪有像他們要求進寨過夜的?所以我敢說,這夥匪徒,不會是貓兒山上的人。”
小三子說:“或者他們從外麵匆忙歸來,來不及事先打招呼,或者大叔沒有與這夥人見過麵,不認識,大叔總不會對貓兒山上的所有人都認識吧?”
“那他們幹嗎不自稱是貓兒山的人?而稱是興安來的一支商隊?”
“或者他們怕說出來,驚擾了寨裏的一些婦孺,便說自己是商隊了。”
“小三哥!你怎麼這般稀裏糊塗?你以往的警惕性到哪裏去了?”
“妹妹,我是這麼說一下罷了。我也讚同寨裏的人不讓他們進寨。”
“要是讓他們進了寨,簡直是這寨子的一場大災難。”
小三子一怔:“他們要殺人放火、搶劫?”
“你以為他們不敢嗎?你看看那個紅臉短發凶惡大漢,一臉的橫肉,簡直是一頭要吃人的餓狼。他身後的四五個人,一個個絕非善類,正在密謀商量怎麼進寨哩!”
小三子一怔:“紅臉的短發凶惡大漢?”
小神女說:“你不會說你認識他吧?”
“我怎會認識他的?我是想到阿發說過,在貓兒山下血洗我們商隊時,為首的是一位紅臉凶惡大漢,是什麼貓兒山上的霹靂刀。難道這一夥賊人真的是貓兒山的人了?”
小神女感到有點意外:“是他?”
小三子又困惑地說:“怎麼那位獵人大叔不認識他的?而且也不像大叔所說的貓兒山上賊人們的行為。不會是大叔有意哄騙我們吧?”
“他哄騙我們幹嗎?”
“恐怕我們有些神態令他看出來了。”
“他莫非是貓兒山上的人,派來苗寨做臥底的?或者是貓兒山安插在苗寨的一個線眼?”
“妹妹,有可能是這樣。”
“不管怎樣,我們先看看再說。至於那個紅臉的凶惡大漢,我們怎麼也不能讓他走了!一定要活捉了他。”
這寸,大嬸所說的那位三公、苗寨中的話事人說:“各位尊貴的客人請原諒,我們是遵守曆來祖先的遺訓,不能讓大批人進寨,尤其是在入夜之前。請各位屈就一下,在寨外溪水彎那間大草棚中暫住。我寨不單對各位是這樣,就是對以往經過這裏的商隊和官兵,也是這樣。”
商隊的人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個人高聲回答說:“既然這樣,我們也不敢壞了貴寨的規矩。不知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兩位弟兄進貴寨購買一些米糧和肉食,以進晚餐。今天我們除了喝過幾口水外,幾乎沒吃過東西。”
這可以說是合情合理的請求,又不是白討,任何人也難以拒絕。何況還是遠方來的客人,明天和苗寨還有一大筆交易。作為地主,款待一下也是應該的。所以三公想了一下說:“尊貴的客人,就是你們不說,我寨也應該送些米糧,一頭豬和一些禽蛋、草菇、木耳給你們才是。請你們略等一會,我馬上命人去寨將東西送上。”言外之意是,你們別派人進寨來了,自有人送到寨外。又一次客氣地拒絕了這夥人進寨購買的要求。這是苗寨古寨主古三公接受了以往血的慘痛教訓,為了保障全寨人的生命安全,寧願買賣做不成,也不能冒險讓一些身份不明的人進寨。就是明天做生意,也一樣會在寨外大草棚中進行,不能讓外人進寨,讓外人逐家逐戶上門收購與交換物品。
古三公在十一二歲時,曾親身經曆過一次可怕的血淋淋的慘痛經曆。當時寨裏的人一時麻痹大意,讓一夥所謂生意人進寨來收購山珍奇貨。誰知這一夥人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結果一切東西給洗劫一空,寨裏不少人慘死在土匪們的血刀之下。年青婦女姑娘受淩辱,有的投崖或上吊而死。這一次血的教訓,古三公和寨中老一輩人怎麼也忘不了,也不能讓這樣的曆史重視,所以身為寨中的長者古三公,不能不格外小心行事,以防大禍頃刻發生。
這一隊黃昏而來的商隊嘀咕了一下,便揚言說:“我們多謝古寨主的關照了,那我們就打發兩位弟兄在寨門接貨,所有米糧,我們是照價奉上銀兩,不會虧了貴寨。”這人便是紅臉大漢。他一說完,便留下了兩個人,其他人都過溪到那間大草棚中了。
不久,古三公派了兩位精壯的苗漢挑了一擔米糧和食物,趕著一頭肉豬,開了寨門,正打算趕豬出去。突然之間,在寨門剛剛拉開時,一條人影閃了進來,跟著“嘭”的一聲,寨門給外麵一股力量推開了!兩位精壯苗漢剛想問“你們想幹什麼”,隻見暮色之中刀光一閃,兩個苗漢慘叫一聲,鮮血濺出,雙雙翻倒,一擔米糧肉食散落一地,那一頭豬也跑掉了。
跟著外麵十多條人影,似飛箭般衝過溪來,直撲大開的寨門。這一瞬間的突變,一時令古三公和寨裏的人驚愕了,想不到這一支商隊,用計陰險地賺開了緊閉的寨門,要血洗苗寨了。
古三公在寨門樓上隻看得驚震不已,隻因自己一念之仁,好心送些米糧肉食給商隊,卻讓賊人賺開了寨門。早知賊人用心這般險惡就不送了!就是送,也從寨樓上吊下去的好,但這一切,已是後悔莫及。幸而三公仍有一道防線,埋伏在寨門內街口和兩旁房舍內的射手們,立刻亂箭飛出,令首先衝進來的兩三個匪徒中箭倒地,就是寨樓上兩邊的弓箭,也紛紛向外麵衝過來的匪徒怒射而出。
但二十多人的匪徒,可以說他們一個個都訓練有素,身手不凡,盡管有同伴中箭倒地,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劍棍棒,還是像一股狂風般衝了進來。為首的紅臉凶惡大漢更大聲吼著:“弟兄們,給我見人就砍,老子要血洗了這條寨子!”他首先衝上了寨樓,要活捉古三公。他手中的一口刀淩厲非常,無人能擋。頃刻之間,寨樓和寨門上下展開了一場生死血戰。
隱藏在大樹上的小神女和小三子見了,小神女立即似疾鳥般的飛出,說:“小三哥!你還看什麼?救人呀!你快去對付那個紅臉賊,我先將這—夥亂殺人的匪徒打發掉!”
小神女飛人群賊之中,身形如流光急電,掌拍腳踢,一下將三四個要殺人的匪徒,全拍飛踢倒,將一些苗人從賊人們的刀口下救了出來,一邊用苗話說:“你們快招呼其他人,馬上躲到房舍中去,保護好婦女小孩,這裏由我來對付他們好了!”說完,丟下了驚愕不已的苗人,又轉身躍入其他的賊人中,身形矯敏宛如一頭小靈豹。轉眼之間,不是將賊人們扔出寨門外,就是將他們踢飛,屍橫街頭屋簷下。
幾個賊人驚駭地問:“你、你,你是什麼人?”
小神女說:“我是這苗寨的守護神呀!你們居然在我守護的地方亂殺人,你們是活活該死了!”
“什麼人?你是守護神?”
“是呀!說!你們是什麼人?是誰打發你們來這裏殺人的?”
這個賊人一刀劈出:“老子不管你是神也好,是鬼也好,都殺!”
小神女身形驟閃,一伸玉手,就將這賊人手中之刀奪了過來,順勢一刀劈出,說:“你這不知死活的賊子,去死吧!”這一刀,就將賊人的腦袋削了下來,跟著又一連砍翻了四五個賊人。其他賊人哪有見過如此驚人的身法和武功?驚駭得四散飛逃,跑出寨門了!一些來不及跑掉的,給憤怒的寨中苗人亂刀亂棍殺死打死。
同時,小三子出奇不意地手刃了兩三個跟隨紅臉賊人奔上寨樓中的賊子,解救了古三公等人之危。紅臉漢一怔之下,驚問小三子:“你是何人?”他怎麼也想不到苗寨中有如此身手敏捷的人,武功不凡,轉眼之間,就放倒了三個跟隨自己多年的手下弟兄。
小三子說:“你別管我是淮,說!你們是什麼人?是不是貓兒山的人?”
護著古三公的那位獵人大叔說:“他們根本不是貓兒山上的好漢,不知是從哪裏闖來的一股凶惡匪徒,”突然,他一下認出了小三子,愕然問:“小哥!是你?”
小三子點點頭說:“大叔,是我。你好好護著三公,讓我們兄妹兩人對付這些賊人們好了。”
獵人大叔更是愕異:“你妹妹?”
“是!我妹妹,她正在下麵殺賊哩!”
獵人大叔和古三公等人一看,在暮色蒼茫中,隻見一位身段嬌小敏捷的姑娘,宛如小靈豹似的,躍入賊群之中,掌拍腳飛,打得群匪亂成一團,更是驚愕極了。
紅臉漢這時也看清了眼前小三子,竟然是一位身材瘦小的少年,也驚異極了!這麼一個不顯眼的少年,居然霎時間放倒了自己手下三個牛高馬大、孔武有力、武功不錯的弟兄,除了他出奇不意之外,其手法之快,也可想而知了。再看看他妹妹,如飛魂幻影般在自己十多個弟兄中來往穿插,所到之處,無不有人慘叫倒下或身形橫飛。一股涼氣,從他心中升起,暗想:這是哪裏來的一對兄妹?怎有如此驚人的武功?轉眼之間,他已見自己手下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已潰不成軍,別說黃瓜打狗不見了一大半,簡直是十剩下了一二,他感到今夜裏來得不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