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三眼神說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鬼臉小子的身法。金幫主正想知道這夥鬼臉幫人的來龍去脈,急問:“你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三眼神想了一下,猛然想起,脫口而說:“雷公峰下!”
“什麼?雷公峰?”金幫主一時愕異。雷公峰?是哪一處的雷公峰?丐幫可以說是熟悉武林各派所居住的地方,和一些黑道人所嘯聚的山頭,卻沒聽說過什麼雷公峰。
三眼神肯定地說:“不錯!是雷公峰,我沒有記錯。”
“是哪一處的雷公峰?”
“貴州苗嶺的一處山峰。”三眼神跟著想了一下,搖搖頭又說:“但這不可能。”
金幫主又奇怪地問:“怎麼不可能了?”
“因為這一不可思議的身法,跟古州侯府侯三小姐的身法一模一樣。”
杜掌門和石道長驚愕了:“什麼?與侯三小姐的身法一模一樣?”
“是!一模一樣。”
杜掌門進一步問:“你沒有看錯?”
“杜掌門,在下絕沒有看錯!”
杜掌門說:“那麼這夥突然在江湖上出現的鬼臉幫,是古州侯府所為的了?”
“在下認為這絕不可能。”
金幫主說:“端木堂主,你說清楚一點,你一時說雷公峰下,一時說侯三小姐,可將我叫化弄糊塗了!”
三眼神將去雷公峰時的情形與自己目睹的現象一一說了出來,最後說:“這可能嗎?從鬼臉幫人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們現在仍不時防著侯三小姐前來尋仇哩!”
金幫主聽了說:“這似乎不大可能。”
石道長說:“或許侯三小姐與鬼臉小子的武功,是同出一個師門吧。”
三眼神怔了怔:“同出一個師門?”
“要不,他們的奇異莫測的身法怎會一模一樣了?”
杜掌門想了一下說:“這也有點說不過去。要是他們同出一個師門,難道鬼臉小子不知道侯三小姐是自己的同門師姐妹,還去搶劫侯府的車隊與人員?就算是一時誤會,鬼臉幫人事後也應將車隊與人員放回,哪會在雷公峰下與侯三小姐交鋒?還會拚個你死我活的?”
石道長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沒錯,便說:“說不定鬼臉小子與侯三小姐同出一個師門,甚至是同一師父。但他們彼此不和,甚或有過其他恩怨,從而唆使鬼臉幫洗劫侯府,逼侯三小姐出來了結恩怨。同門師兄弟反目成仇,在武林中也是常有的事。”
三眼神點點頭說:“隻有這個解釋了。”其實,三眼神仍隱隱感覺到,鬼臉小子是女扮男裝的假小子。但他沒有說出來。一來他擔心,堂堂的丐幫幫主,竟然與一個小姑娘戰成平手,太有失麵子了;二來就算鬼臉小子是個丫頭,也不能說明她就是侯三小姐。直到現在,他仍不敢相信鬼臉小子是侯三小姐。
金幫主說:“好了,天快亮了,這事我們回去再說。總之,我叫化感到今夜的事十分古怪,今後要注意這夥神秘鬼臉幫人的行動,一定要弄清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於是,他們便離開了破廟,往回龍寨方向而去。
鍾離雨、小神女他們並沒有走遠,隱藏在破廟對麵山峰上的亂石草叢中。憑鍾離雨和小神女一身渾厚的真氣,聽到了金幫主等人的議論,看見了他們在晨曦中離開破廟。鍾離雨說:“看來這個三眼神,的確有神捕第二之稱。小妹,你的武功瞞不過他的一雙眼睛。要是第二次再碰上,他遲早會認出你來!”
小神女說:“你不會叫我今後避開他吧?”
“避是不用避開。”
小蘭說:“不避開?要是小妹第二次再碰上了他,不叫他看出來了?那我們的麵目……”
鍾離雨說:“要避開,除非小妹今後不再在江湖上露麵,不然怎麼也避不了。”
小神女問:“這個三眼神這麼厲害?”
“這不是三眼神厲不厲害,而是今後我們會碰上整個丐幫,你沒聽到金幫主說,他感到今夜的事十分古怪,今後要注意我們的行動,弄清我們是什麼人麼?”
“這又怎樣了?雨哥,你們不會也要遠遠避開他們吧?”
“武林中的事,幾乎沒能避開丐幫的耳目。除非是今後不再在江湖上出現。丐幫中精明能幹的人,不亞於三眼神。隻要丐幫的人下了決心,沒有查不到的事情。小妹,我還敢肯定,這個叫化頭頭聽了三眼神的話後,恐怕已對你這個侯三小姐起疑心了,說不定他已看出你是個假小子。”
“真的?那他幹嗎不說破?”
“他不說破,恐怕是怕自己贏不了一個小丫頭有失麵子,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不然,他為什麼說今夜的事十分古怪了?”
“雨哥,那我們今後怎麼辦?離開這裏?”
“你能離開嗎?不想追蹤黑風教人了?”
“我是不能離開的。”
“所以我們今後的行動要改變了!”
“哦?怎麼改變?”
“小妹,我們先不說改變,我先問你,你認為伏擊、攔截江湖狂生的是什麼人?”
“黑風教人!要不是你叫我別去跟蹤,昨天黃昏,我早已去跟蹤他們了。”
“你敢這麼肯定?”
“我敢肯定。他們攔截江湖狂生,目的是認為小雨哥哥是江湖上一個少有上乘高手,想收為己用。這手法與黑風教人想收服林中飛狐宮姐姐的手法一樣。”
“可是他們不想江湖狂生去破壞武林大會又怎麼解釋?”
“這個……”
“我要是黑風教的人,絕不會阻攔江湖狂生,讓他去破壞好了。”
“雨哥,你認為那夥戴麵具的黑衣人不是黑風教人了?”
“我也沒有這麼說。小妹,你別忘了,回龍寨的邵家父子,也是在四處網羅人材,歸自己所用。”
小神女一怔:“那夥黑衣人是邵家父子?”
“既不想江湖狂生破壞武林大會,又想將江湖狂生收為己用,沒有比邵家父子更適合的了。”
“那他們幹嗎戴麵具?露出真麵目不更好?邵家父子不管怎樣說,也是正道上的有名人物,幹嗎這麼見不得光?”
“這一點,我一時也沒辦法答複你。按道理說,他們的確用不著戴麵具,完全有理由堂堂正正地攔截江湖狂生。可是為什麼這般鬼鬼祟祟?”
小神女更補充了一句:“而且他卑鄙無恥,偷襲暗算,這更不是正道人物所為。”
小蘭說:“或許邵家父子感到沒法能捉到江湖狂生,有失他們父子的英名。為防失手,所以戴了麵具前來,就算失手了也沒人知道。何況他帶來的兩個手下,更不擇手段,陰險歹毒。要是讓江湖上人知道,他們父子更沒麵子了!所以戴了麵具前來。”
鍾離雨說:“不錯,有這種可能。”
小神女問:“那他們是邵家父子,而不是黑風教主了?”
“哎!小妹,我隻是說有這種可能,而不敢肯定。弄得不好,我們冤枉了好人,就放過壞人了。”
“那我們怎樣才能弄清楚?”
“這就是我們要改變原來行動計劃的原因。”
“怎麼改變?”
“小妹,你敢不敢一個人深入虎穴?”
“我有什麼不敢的?”
“好!那你幹脆參加武林大會,接近邵家父子,暗中注意他們在無人處的一舉一動。”
“那你們呢?”
“我們當然不去參加,在外麵暗暗配合你的行動。”
“那麼說,我們要分開行動了?”
“這就是我要改變的計劃。我們不能在一起,才不易為人注意。不然,我們仍帶著你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假小子,一定引起三眼神的思疑,恐怕也逃不過丐幫弟子的耳目。而你恢複你原來侯三小姐的麵目,堂堂正正地去參加武林大會,更打消破廟中令人引起的種種懷疑了。並且我們也遵守了自己的諾言。鬼臉幫不再在寶慶府一帶出現,讓這個鬼臉幫一下在江湖上消失,叫丐幫的人去瞎撲騰。”
“好!我去參加武林大會,那小雨哥呢?”
一直不出聲的江湖狂生說:“你們不用管我,我去找那夥黑衣人去。”
小蘭說:“你去哪裏找他們?他們要是黑風教的人,你根本無從找。他們要是邵家父子,你勢必要去回龍寨了。隻要你一出現,不但引起回龍寨人的注意,也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首先崆峒派的人就不會放過你。到時,你就變成破壞武林大會的人了,也將成為武林的公敵。”
小神女也說:“那個你覺得聲音熟悉的黑衣人,他已身受重傷,沒有一年半載恢複不過來。他必然匿藏到不為人知的地方養傷,你又去哪裏尋找?”
江湖狂生問:“你們的意思是叫我回去?”
鍾離雨忙說:“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擔心你的安全。再說你在這一帶一出現,起碼丐幫的人,就會思疑我們鬼臉幫怎麼會讓你從我們手中跑了出來,不更引起他們的懷疑?”
小蘭說:“小雨哥,你不想回去,不如到其他地方走走。等這次武林大會過後,你再來這一帶尋找那夥黑衣人不更好?”
江湖狂生想了一下說:“好!那我先回去好了!”
小蘭大喜:“小雨哥,你回去見到了鬼夫人和廖大總管,請代我們向他們問好。”
“我會的。”
江湖狂生便告辭而去。小神女望著他的背影說:“他得了江湖狂生這一綽號已夠叫人注意的了,怎麼又添上了‘死不了’這一綽號?”
小蘭一笑說:“因為他幾次驟遇強敵,以他那樹搖影動的身法,從九死一生中逃了出來,還回手反擊,抓住對手的腳,將對手一個個扔了出去。所以又得了這一‘死不了’的綽號。”
小神女笑著說:“原來這樣。對了,他怎麼有這一怪異的武功?不是抓對手的身子,而是專抓對手的腳而扔了出去?”
“這是他從折梅手法演化而來的,並且他從小就去捕鹿,以折梅手法抓住了鹿的後腿而扔了出去。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他一門最擅長的武功了。這一武功,可以說是在武林中絕無僅有。”
“好呀,我以後碰上他,提防他抓我的腳好了!”
鍾離雨問:“小妹,你是不是現在就打算去回龍寨參加武林大會?”
“不!我想先回聽泉山莊,找韋姐姐看看這瓶藥是什麼樣的藥。”
小蘭問:“這樣,你趕得及參加武林大會麼?”
“放心,我趕得上,不會誤事。”
鍾離雨說:“好!那我們在回龍鎮上再見麵。”
“要是你們在回龍鎮見到了婷婷姐姐,告訴他們,說我也參加武林大會。在大會上,千萬裝著不認識我,尤其是那老怪物,他瘋瘋癲癲會弄出事來的。”
“好,我一定想辦法告訴他們。”
這樣,小神女與他們分手後,急展輕功而去,轉眼之間,便不見了小神女的身影。小蘭有點困惑地問:“她真的能及時趕來參加武林大會?”
“放心,她的輕功,不在我之下,一日之間,她可以千裏來回。我們重新化裝,去回龍鎮等著好了!”
“你不擔心她在路上出事?”
“哎!以她的機靈敏捷和了得的武功,恐怕當今武林,沒有幾個是她的對手,想傷害她更不可能。可以說,丐幫的金幫主,簡直不是她的對手。她不過顧全金幫主的顏麵,故意和他捉貓貓而打成平手,令金幫主麵子不太難堪。其實她要抓金幫主,出手十招,便可抓到金幫主了。”
小蘭有些駭然:“小妹的武功竟然這麼高深莫測?”
“我還可以告訴你,小妹一身不可思議的真氣,已隱隱在我之上,而且非常的正派,與聶十八一身的太乙真氣不相上下。聶十八的真氣以陰柔為主,而小妹的真氣,卻以陽剛為主,剛柔兼並,任何簡簡單單的招式,讓她隨手抖出來,皆可成為淩厲的招式,一般武林人士難以招架。試問,她會在路上出事麼?”
小蘭聽得目瞪口呆。她雖然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極俊,但想不到竟然達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化境。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有這樣驚世駭俗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了!自己像她這樣的年紀,才隻會一些拳腳功夫,學會初步的太極劍法,一個人不可能在江湖上走動。而小神女,不但一個人可以在江湖上任意闖蕩,更是一位叱吒風雲的小女俠了。
鍾離雨問:“蘭妹,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我想小妹有這一身不可估量的武功,的確在江湖上,很少人能傷害得了她。”
“蘭妹,你就在這裏換換裝,我去給你望風。”
不久,小蘭換了一身紫色的勁裝出來,披著一件鑲邊的紫色披衣,腰懸寶劍,十足像一朵深穀中的幽蘭,更像一位經常在江湖上走動的女俠。鍾離雨又開玩笑了:“你這一下打扮得不錯嗬,怎麼我以前沒見過?”
小蘭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正經了?你以前沒見過麼?還不快換裝去!”
“好好!我去。”
不久,鍾離雨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勁裝出來,身披一件白色鑲紫花邊的披衣,活像一位白衣俠士。凡是武林中人,敢穿白色衣服在江湖上走動的,一般都有一身不錯的武功。白色,不但不利於夜間行動,就是白天,也遠遠為人注意,易招仇人暗算。所以武林人士,往往身穿其他顏色,極少穿純白色的勁裝衣褲。身穿白色的,多是書生、秀士之類文質彬彬的人。
小蘭見他這般打扮,怔了怔:“你怎麼這般打扮的?我們還不怕引人注目麼?”
鍾離雨笑了笑:“我們既然去看武林大會的熱鬧,這樣打扮才像江湖中人。”
“你扮成一個白衣書生不更好?”
“扮成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和你這紫色女俠上路,不更叫人注意麼?我看還是這樣的好,才能配得上你。”
“看你又不正經了!我們走吧!”
這樣,他們取路下山峰,沿著山道,緩緩向回龍鎮方向而去。一白一紫,十分惹人注目。沿途上,他們碰上了不少趕去參加武林大會的各處英雄豪傑,真的招來不少注視的目光,也引起人們的竊竊私語。當然,也有些輕視、不屑的言論,有些甚至是刺耳的挑釁性的語言。鍾離雨不想多生事端,隻一笑置之,依然瀟灑而行。可是小蘭卻忍受不了。其中一位暴睛的黑臉小子,竟然說:“他們不知是從哪裏跑來的一對狗男女,也想沾沾武林大會的光,好回去嚇唬人。”
小蘭驟然轉身,柳眉直豎,朝那暴睛黑臉喝問:“你這黑廝說些什麼?再說一遍聽聽!”
暴睛黑臉漢子嘿嘿笑道:“老子說什麼不好?你聽不慣的就別跑出來混!回家帶孩子去!”
小蘭身形一閃,“啪啪”兩聲,給了他兩下響亮的耳光,奇快異常。等到暴睛黑臉漢子醒過來時,小蘭還站在原處,仿佛沒移動過似的。他瞪大一雙青蛙眼問:“你敢打老子?”
小蘭冷冷地說:“你再胡說八道,我不但敢打你,更要割下了你這一條臭舌頭。”
暴睛漢子一下拔刀:“老子先要教訓教訓你這臭婆娘,砍下你一隻手來。這就是你打老子的代價。”
看來這個暴睛黑臉漢子不過是江湖上二流人物,仍然看不出小蘭剛才出手極快的身法。還認為是自己一時不提防,才挨了兩記耳光。他一刀朝小蘭凶狠劈出,真的想將小蘭一隻手砍下來。
小蘭一看他這劈出的刀勢,是衡山派一門的刀法,而且也不到火候,全憑一股蠻力,刀法比較純熟而已。小蘭根本不出劍,身形一轉,一招折梅手法使出,頓時將他的刀奪了過來,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嬌叱一聲:“你要是不想要你這顆臭腦袋,你就動吧!”
暴睛黑臉漢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個身似弱柳般的女人,出手竟這麼的快,一招就令自己身處鬼門關口。他哪裏還敢亂動?瞪大了一雙青蛙眼,呆呆地站著。其他與他結伴而行的三個漢子,也全怔住了。其中一位有見識的漢子,連忙趨前向小蘭一揖說:“在下這位兄弟言語無禮,得罪了女俠,請女俠寬恕!”
鍾離雨也走過來說:“對這種人,蘭妹何必與他計較?殺了他更汙了你的手。”說時,一邊從小蘭手中取下刀來。不知是一時拿不穩,還是有意,刀掉了下來,刀尖劃傷了這暴睛黑臉漢子的腿,跌落在地麵時,還斷成了四截。其實是鍾離雨暗運內力,震斷了這口刀。他還故作愕異:“這口刀好重手,可是它怎麼這般的脆,一下就跌斷了?它能殺人麼?恐怕連切菜割草也不行。它隻是一把無用的嚇人之刀。蘭妹,我們走吧!”
小蘭盯了這暴睛黑臉漢子一眼:“你這廝今後再敢對我胡言亂語,我就算不殺了你,也誓要將你的臭舌頭割下來,讓你終身變成啞巴,不能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