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一件物體,淩空從場外飛來,摔在小神女、穆婷婷等人的麵前,所有在場的人都驚震了。
接著又一條人影如電閃似的飛落,輕而無聲,輕功更不在小神女之下。群雄一看,是一位中年叫化,鶉衣百結,一頭亂發,一雙目光卻神蘊異常。群雄正驚疑這叫化不知是丐幫的哪一位高手時,小神女卻叫嚷了起來:“風叔叔,你幹嗎這樣?想嚇死人嗎?”
來人正是漠北怪丐一派的衣缽傳人、武林宿老吳影兒的唯一弟子一陣風。一陣風笑了笑:“小丫頭,這裏沒有人這麼膽小吧?這麼輕易就給嚇死了,那他不該來參加這次大會。”
在群雄當中,除了慕容家的人外,隻有崆峒派的人認識一陣風,其他人隻聞其名,而沒見過其麵。崆峒派的一些弟子驚訝地說:“這是漠北怪丐一陣風大俠!”
群雄一聽是一陣風,莫不動容。一陣風,可以說是當今武林中一位神奇式的人物,有如神龍見頭不見尾,更多的人,連頭尾也不見,隻見其影而不見其身,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要是在上一次武林大會中,對手一陣風的出現,邵老賊莫不驚喜而狂:有這麼一位神奇的人物光臨回龍寨參加武林大會,不啻提高了自己的聲望。而現在,他隻感到不寒而栗。因為他看到摔下來的是一個人。這個人,正是自己暗暗派去行刺少林寺至空禪師的摧心掌練無情,目的在於阻止少林寺的僧人到來。現在練無情竟然被一陣風生生地捉了來,那鐵衣僧和老殺手葉飛的遭遇可想而知了。他怎能不不寒而栗?他感到一陣風的到來不是福,而是危險的到來。他暗暗作了最壞的打算。但他現在不能脫身而去。要是自己這麼一走,不啻暴露了自己的猙獰真麵目。何況練無情也如追魂劍獨孤燕等人一樣,隻知教主,而不知其真麵目。他是先後不同時間打發練無情、鐵衣僧、葉飛而去。鐵衣僧和葉飛,雖知道自己是回龍寨的寨主,卻不知自己是黑風教的神秘教主。
邵老賊現在仍存一線希望的是鐵衣僧和葉飛都逃脫了,或者死去。萬一他們也像練無情一樣失手被擒,諒葉飛和鐵衣僧不敢出賣自己。自己還可以說他們的行動,自己全不知情,完全是他們自作自為,甚至還可以將他們推到了黑風教,說他們是黑風教的人,混入了回龍寨,怪不得時時挑動回龍寨與貓兒山的仇殺,從而挑動了這一場武林大仇殺。便可以將自己的罪行掩蓋得幹幹淨淨,並且更可證明,正因為自己的忠厚仁義,求賢若渴,錯認了人,才使他們混入了回龍寨。這樣,便可取得群雄的原諒和同情了。自己依然是武林中俠義道上的仁義長者。這個邵老賊,到了現在,仍在暗暗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現在,他已不是要掃蕩、消滅貓兒山的事了,而是力求自保,不露出自己的臉嘴。甚至主動提出與貓兒山人化幹戈為玉帛,向貓兒山人請罪,這就是邵老賊在一陣風出現時不離開的主要原因。
這時崆峒派掌門杜仲早已走了出來,向一陣風一揖說:“風大俠,是什麼風將你吹到了這裏?在下實在感到意外與驚喜。”
杜仲為人一向自視甚高,更不會輕易下禮於人。現在他竟然先向一陣風行禮,除了他敬仰一陣風的武功外,更尊重一陣風在武林中極高的輩分。的確,在武林中論資排輩,一陣風無疑是當今武林最高的一輩。他是吳影兒的嫡傳弟子,漠北怪丐的第三代傳人。當今武林,哪怕是點蒼派的老怪物,也是一陣風兒孫一輩的人物,其他在場的群雄,就更不用說了。
一陣風慌忙回禮說:“杜掌門,別這麼稱呼我叫化,你稱我為風叫化好了。至於什麼風將我吹來這裏,是雌雄兩股怪風,將我叫化吹了來。”
杜仲愕然:“什麼?雌雄兩股怪風?”
“是呀!我叫化為追蹤在西北作惡多端的雌雄雙盜,一直追蹤來到了嶺南,不是這兩股怪風將我吹了來麼?”
杜仲一笑:“原來這樣!”
一陣風又向在場的掌門人和天下群雄一揖說:“諸位請了!我叫化不請自來,打擾了諸位,請原諒。”
群雄紛紛說:“哪裏!哪裏!風大俠客氣了!”
穆婷婷一問:“風叫化,你將這麼一個人捉來這裏幹嗎?他是什麼人?不會是雌雄大盜的雄大盜吧?”
“婷女俠,他比雄大盜可怕多了,是一個神秘殺手!”
“神秘殺手?誰?”
“婷女俠,你們不是要追尋殺害姚長老和雲道長的真正凶手嗎?他就是。”
三眼神一怔:“什麼?他就是練無情?”
杜仲也怔住了:“什麼?他怎麼是本門的棄徒練無情這畜生了?不像嗬!”
小神女這時縱身而起,一下揭開了橫臥在地下黑衣人的人皮假麵目,露出了他的真麵目,問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再看看,他是也不是?”
三眼神脫口而說:“不錯!他正是以往崆峒派高手練無情!”
杜仲一看,果然是棄徒練無情,自己曾派人多年追蹤而不可尋的練航練無情。想不到現在他為一陣風抓了來。武當和丐幫的人紛紛衝了出來,怒問:“練無情,是不是你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
練無情一副陰鷙的麵孔,已無血色,自問必死,冷冷地說:“不錯!是我殺了他們!”
“你為什麼要殺害了他們?”
穆婷婷說:“這還用問嗎,他奉了神秘黑風教主的命令,殺害了姚長老和雲道長,意圖嫁禍給貓兒山的二寨主九重掌,挑起你們兩派對貓兒山人的仇恨。”
小神女也說:“是呀!要不,他幹嗎在現場故意留下了掌印的?但他失算了,不知道九重掌這時已受了傷,根本不可能行動。”
憤怒的丐幫門長老一下抓起了練無情:“說!是不是這樣?”
練無情說:“不錯!是這樣。要不是九重掌,老子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副模樣,你們殺了老子好了!”
門長老真想一掌就將練無情殺了解恨。小神女說:“哎!你這麼殺了他,不想問黑風教主是誰嗎?”
門長老一想也是,將練無情一下又摔在地上,怒問:“說!黑風教主是誰?”
“不知道!”
“什麼?你敢不說!本長老就敲斷了你一條腿,看你說也不說。”
小神女說:“你就是敲斷了他兩條腿也沒用,恐怕他真的不知道教主是誰。要不,神秘的教主就再也不神秘了!”
穆婷婷也說:“門長老,他多少也是崆峒派的人,是不是我們應該交由杜掌門處理?”
穆婷婷這時已看見杜仲麵上有某種不悅的神色。盡管練無情已是崆峒的棄徒,過去卻是他最為得意的弟子。正因為練無情,令自己一個得意弟子九重掌巫昶憤然而去,另外還有兩個弟子喪生在這個棄徒的手中,並且還令自己在武林中落得給人恥笑的話柄。他何嚐不想殺了這棄徒解恨,以挽回自己的顏麵。但現在看見練無情落到如此可恥可恨的下場,任由別人怒喝著羞辱,自己麵子更十分尷尬了,暗暗恨門長老怎麼這般的不尊重自己,崆峒派的事,應交由自己來處理才是。
門長老一聽,也感到自己報仇心切,壞了武林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連忙向杜仲一揖說:“杜掌門,恕我老叫化一時情急失禮,請杜掌門……”
杜仲慌忙說:“門長老,別這樣。這樣的武林敗類,別說是本門的棄徒,就算不是,人人皆可誅之,代本門派清理門庭,我怎會怪門長老?”
“老叫化多謝杜掌門的諒解。”
杜仲走到練無情麵前,冷冷地問:“畜牲,你也有今天了吧?”
練無情說:“師父,請賜弟子一死。”
“住口!你還有臉叫我為師父麼?說:黑風教教主是誰?他們的魔穴在什麼地方?”
“弟子不知道!”
“到了此刻,你還不將功贖罪?”
“弟子實在說不出來,你老殺了我吧。”
“那你去死吧!”
杜仲一掌拍在練無情的胸口上,真是一掌斃命,心髒全碎。練無情連慘叫也叫不出來,已屍橫地下了。他以摧心掌殺人,最後的結果,也死在本門派的摧心掌下。杜掌門對武當、丐幫等人說:“我掌殺了這不肖之人,算是還給了你們一個公道。”
武當、丐幫兩派的人,見本掌門殺了練無情,總算出了一口冤氣,無話可說。金幫主卻說:“多謝杜掌門大義滅親。”
一陣風說:“杜掌門,你不但還給了武當、丐幫的公道,也還給了少林寺一個公道。”
杜掌門一怔問:“難道這畜牲也殺害了少林寺的人?”
“不錯!他昨天夜裏,與其他兩個殺手,在半路上伏擊少林寺一夥僧人,有兩位僧人,就是死於他的摧心掌下。剛好我叫化路過那裏,及時製止了他們的行凶,不得已廢了他一身武功,特帶來這裏,交由杜掌門處理。”
杜掌門一聽,頓了半晌才說:“這個該死的畜牲,他真是死有餘辜了!”
群雄這時才感到,怪不得練無情毫無反抗,任由處死,原來他早已給一陣風廢去了一身武功。原來一陣風和小神女等人在金府中商議今天如何對付邵老賊的事,一陣風感到老怪物夫婦就這麼離開了至空禪師等人,有點不放心,和聶十八商議了一下,連夜施展輕功,趕去看看。剛好碰上練無情、鐵衣凶僧和老殺手葉飛伏擊少林寺眾僧。在這三人之中,以鐵衣凶僧武功最好,已由至空禪師與他交鋒。練無情的掌法最為凶殘淩厲,一陣風出手製止了他。而葉飛,便由五位僧人聯手對付。其他的,護著不露麵的至化禪師。少林寺這樣做,也是事先不想將邵老賊和賽孔明驚動,讓他們跑了。
一陣風很快將練無情抓了過來,廢去了他一身的武功。鐵衣凶僧一看,手腳一亂,便給至空禪師以拈花指絕技,破了鐵衣凶僧一身沾衣十八滾的功夫,死在兩位憤怒僧人的棍下。老殺手葉飛一見,知情不妙,慌忙抽身而逃。在黎明前的黑夜裏,少林僧人無法追趕,而讓他逃得無蹤無影,去了哪裏也不知道。
邵老賊聽到一陣風這麼說,心頭大震,急問:“風大俠,另外那兩個殺手呢?”
一陣風說:“一個死在少林寺僧人的木棍之下,一個卻給他逃走了。後來才知道,死的是東北一貫橫行的大盜,現在卻變成了在這一帶出現的鐵衣凶僧。至於逃走的那個殺手,卻不知道是誰。但我叫化卻看出他是一位用劍的高手,輕功不錯。”
小神女驚訝:“鐵衣凶僧死了?”
“死了!死了!至空禪師先破了他一身的硬功,什麼沾衣十八滾的,隨後便死在兩位僧人的亂棍之下。開始我叫化還不知他就是鐵衣凶僧,後來天色微亮時才看清楚,原來是曾經到侯府強行化緣的鐵衣凶僧。小丫頭,你想不到他也是黑風教的人吧?”
小神女說:“我真的想不到。我要是知道,那一次就不會讓他跑了。”
邵老賊一聽,心才略微放了下來。他前後打發去攔截行刺的三個人,現在兩死一逃,沒人知道是自己在幕後指使。但也阻止了少林寺眾僧趕來,以免識破了賽孔明的嘴臉。現在看來,盡早結束這次大會,帶賽孔明早點離開這裏才是。他用目光示意賽孔明站出來宣布這次大會結束,迅速打發天下群雄離開。
賽孔明哪有不會意的,便站了出來,提高了嗓門說:“各位掌門!各位施主們!老衲和邵老寨主,本想在這次大會上,聲討貓兒山,為武林除害,為一方百姓造福。幸而婷女俠等人及時趕來……”
台下群雄中有人大聲說:“禪師,現在別說什麼貓兒山的事了,應該是要追蹤黑風教的人,將神秘黑風教主揪出來,他們才是我們武林中最為可怕的敵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言極是。但黑風教主神秘異常,現在仍沒人知其真麵目,也不知他們出沒的魔穴所在,要找到他們,非二三日之事。各位施主,是不是先行散去,老衲和邵寨主商議一下追尋黑風教之事。”
小神女輕輕對婷婷說:“看來,這兩賊子想趁機脫身,害怕少林寺的和尚到來。”
“小妹,你有沒有辦法拖住他們?”
“有呀!”小神女於是揚聲說,“至化禪師,你和邵寨主召開這次全州大會,是想掃蕩貓兒山。現在看來,我們完全冤枉了他們,我們就這麼散了,好嗎?”
“小施主的意思……”
“我看,你和邵寨主最好派人上貓兒山,不管請罪也好,道歉也好,總得將冤枉他們的事說清楚,從此化幹戈為玉帛,平息相互之間的仇殺,豈不更好?”
丐幫幫主金子玉立刻說:“侯三小姐的意見太好了!是我們丐幫先冤枉了他們的,我叫化願意上山向他們道歉。”
金幫主這麼一說,武當派掌門也點頭同意,說:“這的確是化解雙方仇恨的好辦法。”
賽孔明立刻見機而行,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願親自率領我少林寺弟子,上山向他們賠禮。老衲失察,幾乎釀成了一場江湖上的大仇殺,罪過!罪過!更應該前去向他們說清楚。”
小神女對邵老賊說:“邵寨主,你呢?我記得上一次,貓兒山的少寨主親自來到大會,聲言他們不願與武林為敵,更不想與回龍寨結仇,聲明姚長老、雲道長不是他們殺害的。人家有勇氣來,邵寨主總不能沒有勇氣派人前往貓兒山吧?”
邵老賊忙說:“哪裏!哪裏!三小姐言重了!老朽一定打發小兒前往貓兒山,向他們就此事賠禮道歉,希望兩家從此言好,化解仇怨。”
要是事情真的這樣,那的確是武林中一件皆大歡喜的完美結局。但邵老賊隻是敷衍之辭,目的是想解散這場大會,趁早脫身,以後再卷土重來。盡管他這次損失極重,他手下的人傷亡過半,可主力絲毫沒受損害,仍有賽孔明等人在。何況他還以為有可怕的毒藥可控製人。三隻腳的貓難找,兩隻腳的人太多了。他可重新招募大批殺手、一流高手加入黑風教。
誰知這時一陣風說:“我風叫化看不好!”
邵老賊一怔:“風大俠看有何不好?”
一陣風說:“這麼多人上貓兒山,不怕引起貓兒山人的誤會?萬一衝突起來,死了人,不更將好事變成壞事了?”
小神女說:“風叔叔,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吧?”
“小丫頭,你別將事情看得這般輕易了。神秘的黑風教人,他們極有可能派人混進了貓兒山,或者其他門派裏。你這小丫頭敢保證他們不在暗中生事,挑起仇殺麼?”
“那你說怎麼辦?”
“我風叫化看,最好派一個兩邊都不幫的中間人,前去貓兒山向五位寨主說明邵寨主打算派人前來言和,並向他們道歉的情況,才不會發生誤會。”
賽孔明又合十說:“阿彌陀佛!風施主所言極是。老衲就此請求風施主,辛苦前往貓兒山走一趟,代為老衲等人說明來意。要是風施主認為一個人不便,那就請侯三小姐施主一同前往,以兩位施主的聲望,一定能令貓兒山五位寨主深信不疑。”
邵老賊一下會意賽孔明的用心,是想將這兩位武功莫測的高手先行支開,剩下慕容一家,就不足為慮了。立刻說:“有兩位前去,那實在太好了!”
其實小神女、一陣風和穆婷婷不過想拖延時間,讓少林寺的至空禪師趕來,哪裏要去向貓兒山人說明了?
一陣風故作愕然:“我風叫化去行嗎?”
穆婷婷笑問:“你去怎麼不行的?”
“不不!我風叫化有點害怕。”
小神女問:“你害怕什麼呀,怕貓兒山的人將你捉了起來?”
“貓兒山的人怎會捉我風叫化?我是害怕那神秘莫測的黑風教教主。”
“風叔叔,你來去無影無蹤,武功又好,怎麼害怕起黑風教主來了!”
“當然,他明的來,我風叫化一點也不害怕,就怕他暗的來。他要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驟然一下跳了出來,朝我風叫化背後一掌,我風叫化不像姚長老、雲道長他們一樣,慘死在貓兒山的懸崖下的山溝中麼?那不死得太冤枉了?”
“風叔叔,我還以為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為民除害的大俠士,原來你是這麼的膽小怕死!”
在場的群雄聽了他們兩人的談話,不由相視愕然。幸而是侯三小姐,年輕不懂避忌,心想什麼就說什麼。要是別人當麵在一陣風麵前說出這樣不敬的話來,不怕一陣風惱怒麼?可是也隻有一陣風,才會說出這種不怕丟醜的話來,不知他是揶揄還是說笑話。一位當代的武林奇人,怎會說出這麼膽小怕死的話來?就是自己心裏害怕,也不會當著眾人麵前說出來呀!
穆婷婷笑著說:“三小姐,你以為風叫化真的膽小怕死麼?”
“這還不算是膽小怕死,又是什麼了?”
“他是話中有話,含意深遠哩!”
“哦?我怎麼聽不出來的?”
“風叫化的意思,要是不撲滅黑風教,將神秘的黑風教主揪出來,在場的人們,就別想過安樂的日子,尤其是反對黑風教的人,就更別想過好日子了!不知這個沒人認識的神秘黑風教主,何時會跳了出來,施陰謀、耍詭計來暗算自己,自己就死得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