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兩個人現在都有出息了,許因因從醫校畢業,如今接替了許舅舅的工作,在青莞診所工作,成為了一名村醫。

而許舅舅就在前兩年生了一場大病,痊愈了之後便徹底開始放縱,將所有積蓄買了一輛車,帶著老婆四處旅行去了,據說兩人現在生活特別瀟灑。

而大頭兵則跟他的綽號一樣,少年時太過淘氣,被你母強行送去部隊了。

據說從那以後,居然真的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現在落戶在異鄉,有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回老家來看看。

說到這裏的時候,郝姥姥眼睛裏都透著凝祥,她笑眯眯的看著我,“丫頭,你是他們的同學麼?”

我點點頭,“嗯。”

老太太說:“看你穿的洋氣,就不像是本地的人。”

聽完這看似褒揚的話,我心裏頭卻是酸酸的。

原來自己在他們眼中,如今已經是異鄉客了。

同郝姥姥告別以後,旁邊又走出來一個老太太,好奇的打聽道:“這姑娘是誰啊。”

郝姥姥說:“說是許家姑娘的同學。”

“大白天打著傘,好像朱砂啊……您還記得她嗎?”

“朱砂?唉呀,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兩人眉眼之間好像還有幾分相似呢。”

……

隨著腳步起落,話聲漸遠,我朝許因因的診所走去。

那是一排位於村口大樹底下的房子,牆壁都被刷成了雪白色,掛著綠色的橫幅。

雖然看起來很簡陋,但是與遠山相襯映著,竟美的像一幅藝術畫。

整個十裏八村,據說就這麼一個診所,所以看的病也雜。

小到頭痛腦熱,大到孕婦生產,甚至有時候家畜生病了,也會抱過來請她充當臨時獸意角色。

不是親眼所見,我怕是做夢都想不到,那個膽小如鼠的許因因,長大後竟然繼承了許舅舅的事業,也成為了救死扶傷的醫生。

還未走近,遠處就趕來了一輛馬車,上麵躺著個女人,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

男人手握長鞭,行色匆忙,後麵還跟著一個快步小跑的老太太。

女人麵色如蠟,這麼冷的天居然出了一頭的汗,口中發出痛苦的叫聲。

而車子下麵,則已經滲出了血跡,在雪上拉出了一條細細的線,看得人觸目驚心。

附近有幾個孩子正在堆雪人,看到這副情形,連忙圍攏過來。

我也停下腳步,不知道該進還是退。

鄉村裏的人冬季沒什麼休閑活動,看到病重的人,便立刻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正當大家夥紛紛議論的時候,一個身著白大褂的女孩子從裏麵跑了出來,冷著臉怒吼道:“都看什麼看?一邊玩兒去,別擋道!”

這聲音中氣十足,隱約能聽出幾分熟悉,但與當年相比,不知道奔放豪氣了多少倍!

借著低頭攙扶病人的時間,我看清楚了她的臉,確實是許因因,比小時候要漂亮,但同時也凶悍得多。

男人上前幫忙,將女人從車子上抬了下來,我這時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臨產的孕婦。

轉眼間人被送到了屋子裏頭,小孩好奇趴在窗戶上往裏看,最後被許因因拉住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