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
“十七王爺……十七王爺您不能在這裏鬧……王爺快住手……”
朦朦朧朧間,輕塵隻聽見有女子刻意壓低了的焦急聲音在耳邊回想,當意識逐漸清明,卻突然覺得鼻尖似有一絲龍涎香的味道,心中驀然一凜,睜開了眼睛。
入眼,便是華美繁複的帷幔,緊接著看到的是一見異常華麗的房間,而房間內,華若正追逐著那個在屋內四處搗蛋的孩子,屋子裏一片狼藉。
那蕭霖見輕塵睜開眼睛,“啊”了一聲之後便竄了出去,剩下華若一人忙的過來服侍輕塵:“娘娘醒了?”
輕塵緩緩坐起身來,隻記得昨晚自己是在禦花園內,卻想不起來怎麼會在此處:“這是哪裏?”
“回娘娘,這裏是翊坤宮,是娘娘以後的居處。”
輕塵冷冷應了一聲,披衣下床,看了看滿地的狼藉:“先前那孩子為什麼在這裏鬧?”
“回娘娘,十七王爺素來最得皇上寵愛,在宮中也沒什麼規矩,聽說娘娘新入住了這裏,就來胡鬧了一番。”
輕塵額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沒有再問什麼,坐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那張蒼白的臉,淡淡道:“準備水,我要沐浴。”
焚香沐浴完畢,輕塵換了一襲簡單的淺色羅裙,在書桌前坐下,以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將血盛在清潔的器皿之中,蘸比開始抄寫心經,一章又一章,為馮夫人祈福。
華若站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眼看著她已經取了兩次血,還要接著再取的時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娘娘,別再割了,宮中金粉銀粉皆有,娘娘都可用來書寫,何必非要取自己的血?娘娘若實在要以血為書,那就取奴婢的血吧。”
輕塵淡淡一笑:“金粉銀粉,縱然寶貴,但終屬外塵,唯有用自己的血,方能顯得心誠,以後的膳食,皆備淡齋,不要有鹽。”語罷,她再次割破了左手無名指,滲出絲絲鮮紅的血液來。
華若終於看不下去,瞅了空子到外間去找了個宮女,讓她去將這裏的情形告訴吳永連。吳永連得知此事,更是不敢大意,好容易等皇帝從奏折間抬起頭歇息片刻的間隙,湊上前將事情大致說了一番。
皇帝聽完,臉色微微有些發沉,冷冷的吩咐道:“將翊坤宮中所有的筆墨紙硯收走,不準她再寫下去。”
吳永連答應著剛要退下,便見敬事房的人端了牌子走進來,請皇帝翻牌。他幾乎屏息站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著皇帝手上的動作。
皇帝的手似乎頓了片刻,終於還是翻了翊坤宮的牌子,吳永連心中驟然一鬆,退出了門去。
當他帶人前去翊坤宮去收取了所有的筆墨紙硯之時,輕塵冷冷一笑,眼見一名內監要將她剛剛書寫好的那半本血經一起帶走時,她終於站起身來:“吳公公,我已經寫好的那些,總能留下來讓我頌讀吧?”
吳永連猶豫了片刻,忙的拿過那本經書,遞到輕塵麵前:“娘娘切勿再如此傷害自己的身子。”
“有何緊要?”輕塵冷笑道,“該走的都走了,終有一日,我也是要走的。”
吳永連聽在耳中,隻覺得不詳,忙轉開話題:“娘娘,皇上先前翻了娘娘的牌子,娘娘好生準備著吧,奴才先行告退了。”
是夜,當皇帝的禦攆到了翊坤宮,前來接駕的人中卻不見輕塵的身影。為首的華若跪在地上,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皇帝見狀,已然明白了大概,不過她若不做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那還當真不是她的性子。吩咐旁人退下,他進了大殿,卻隻見當中的桌麵上擺了幾壺酒,酒杯四處散落。她一個人趴在桌上,已經是滿麵酡紅,卻依舊喝個不停。
皇帝在原地站了片刻,也不阻止,徑直到了暖榻邊坐下來,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良久之後,當她終於喝光了那裏所有的酒,他才淡淡開口:“你鬧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