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你
“……皇上暈了過去,醒過來後麵上雖是鎮定自若,可是一旦有人提起娘娘的事情,皇上便會犯病,隻是從不當著眾人的麵。今夜怕是當真被安將軍激得急了,在大帳之中便嘔出血來,偏上還不肯服藥,長此下去,老臣擔當不起這樣的大過啊!”
輕塵默然,終於緩緩伸出手去接過了禦醫手中的小瓷瓶,在躺椅上側身躺下,如緞的黑發瀉了一地。
過了許久,外間再次響起了腳步聲,皇帝去而複返,卻已經沐浴,重新換過了衣衫,隻是臉色依舊沉鬱。
禦醫見他示意,微微低了身子,忙的退了出去。
他這時方才緩緩走到她所躺的地方,見她瀉了一地的長發,伸出手去,仔細的為她將頭發攏在一起,放回椅上,再次靜默片刻之後,終於攬上她的腰,低喃:“塵兒,讓我好好看看你。”
長久的沉默之後,輕塵冷笑了一聲:“我這樣冷心冷麵的,有什麼好看的?倒是那位靈芸公主,柔媚動人,我以為你會更喜歡看她。”
“你……”皇帝氣極,卻隻說得出這一個字。
輕塵想起之前大帳中的那一幕,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靈芸公主,身上的味道想必很香吧?否則,又怎會讓素來厭惡脂粉的皇上,也將她久久抱住不放。”
話音剛落,輕塵突然覺得自己的身子被整個的翻轉了,唇上驀地一重,迎麵便是他似怒,又似痛的臉。
那種作嘔的感覺再度浮上來,她想要推開他,卻沒有力氣,隻能咬緊了牙關不讓他進犯。然而他越是受挫,卻越是糾纏不休。
輕塵被他死死壓製著,連呼吸都被他掠奪了一般,臉上的血色逐漸消失不見,固執的不肯對他做出一絲回應。
他一刻不停的需索著她的回應,可是最終,卻頹然敗下陣來,緩緩鬆開她的唇,眼睛卻依舊鎖定在她臉上:“塵兒……我想你……我快要瘋了……”
輕塵冷冷看著他,伸出手去擦了擦被他吻到紅腫的唇,笑:“不知皇上覺得,我與那位靈芸公主,誰的滋味好一點?”
皇帝的臉色終於再度沉下來,緊緊攥住她的手,恨不能就此將她捏碎一般,雙眼直直的逼視著她:“非得要這樣折磨朕,你才會開心嗎?”
“折磨?”輕塵冷笑看著他,咬牙道,“我在宮中受折磨的時候,你在哪裏?你最寵愛的那十七王爺將你寫給我的信扔進水中的時候,你在哪裏?你派來照顧我的那幾個人,在我的房間扔下男人的鞋子,太後來抓我與人私通的時候,你在哪裏?我被太後的竹簽紮進背後的時候,你在哪裏?當我被告知你與那柔妃娘娘之間不清不白,被折磨得昏死過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聞得柔妃二字,皇帝身子一僵,霎時間臉色一變,手上的力氣竟不自覺鬆開了。
輕塵察覺到他的變化,冷笑,卻依舊往下說:“我到了這裏,又看見了什麼?皇上,你抱著別的女子親溫存的時候,可又曾想到過我的折磨?”
皇帝臉色微微有些僵硬的看著她,竟半晌不曾開口說話,隻是轉過身,以手按住胸口,又過了很久方才道:“塵兒,我從來……不敢讓自己想你。”
輕塵一震,竟默然了。
他說,我從來,不敢讓自己想你。這句話裏似乎包含了太多意義,可是這一刻,輕塵卻隻覺得自己變得太笨,以至於愚不可及。她分明聽得出其間蘊含的傷與痛,可是卻無法讓自己冷靜理智的去分析——
可是要如何才能冷靜理智?她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而來,可是剛剛到,就遇到了另一個足以衝破她所有冷靜理智的情形,如今兩件事疊加在一起,她隻覺得累。
他的心,她曾經覺得自己很貼近,可是如今,卻前所未有的覺得遙遠,模糊,她猜不透。或者,從一開始她就是猜不透的。莫測帝王心,果真是莫測帝王心,尤其是他這樣一個經曆了太多,始終有著她所不知一麵的帝王,太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