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知道今夜我獨自麵對著那秦宇揚一家,我心裏有多絕望,多痛苦……塵兒,我曾經錯得離譜,可是我也不意上天會這樣懲罰我,這樣折磨我……”
“塵兒,不要離開我,請你,與我一起,塵兒,請你與我一起……”
請你與我一起。
這樣熟悉的話,輕塵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還會再一次聽到,她幾乎快要忘了,他曾經對她說過——
請你,與我一起。
僵直了身子靠在他懷中,輕塵不可自製的落下淚來。
他說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他怎樣錯得離譜?她恍惚的想著,眼淚滴落在他的龍袍之上,浸濕了明黃色的絲綢,卻同時濕了自己的心。
到如今,她又何嚐不是一無所有?丟丟不再是她的女兒,而他,眼前這個深愛過,痛恨過的男子,還屬於她嗎?
夜色更深,紅燭撲滅,房間中央,他依舊緊緊抱著她,喃喃的訴說著。
輕塵深深的吸氣,卻依舊不斷地流淚,埋進他的胸膛之中,輕泣出聲。
第二日,當蕭晟從睡夢之中醒過來,卻隻覺得頭疼,是宿醉後的表征。然而微微一動,卻忽然察覺到自己臂彎中有著一個人。他有些怔忡的偏過頭,看到懷中那張熟悉的麵容之時,卻驀地怔住了。
她安靜的躺在他臂彎之中,眉目彎彎,眼瞼如蝶,說不出的美好。
他腦中一片空白,隻隱約想得起自己在筵喜宮飲酒的情形,卻全然記不起昨夜究竟自己是如何來到這惠清宮,又是如何將她擁進懷中,以致於此時此刻的同榻而眠。
懷中的人微微動了動,他心中竟驀然一緊,不知道她會如何麵對自己,會對自己說些什麼冷言冷語的話。
然而,輕塵緩緩睜開眼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兩人對視著,良久之後,輕塵才微微轉開了眼眸,從他懷中坐起身,抱膝坐在床榻之上,仿佛失了神。
他也終於緩緩坐起身來,遲疑了片刻,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輕塵身子微微一僵,然而卻沒有掙紮,反而順從一般的伸出手去,攬住了他的脖頸,埋頭在他懷中。
皇帝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此情此景,似幻似真,究竟是不是夢。然而,那一瞬間過後,他卻將她抱得更緊,深深呼吸著屬於她的氣息,近乎貪婪的戀戀不舍。
良久之後,才終於聽見輕塵淡淡開了口:“叫你不要飲酒,你卻偏不聽禦醫的話,一會子又發了什麼病,你叫別人如何但當得起?”
聽見她的聲音,他才終於確定這不是夢,這當真不是夢!他直想笑,滿心的歡喜擋也擋不住的想要溢出來,想要讓她知道。
捧起她的臉,他看著她柔和的眉目,一聲又一聲的喚:“塵兒,塵兒……”
輕塵被他的眼神與呼喚攪得紅了臉,緩緩撥開他的手,低聲道:“我去叫小廚房給你準備一點清粥,你別告訴我昨夜你隻是飲酒,連菜也不曾用過?”
他輕笑了一聲,埋進她頸窩:“我不記得了。”
清晨的氣息清新極了,輕塵起身出去了,他獨自倚在床頭,竟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不知道昨夜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為何今日一早,事情竟有了這樣大的轉變。輕塵眉眼間雖說依舊未如從前一般含羞帶笑,可是往日的那些清冷與淡漠卻仿佛都消失不見了。
雖然隻有平和與安靜,可是看在他眼中,也已經是無法言喻的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