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太弱,根本承受不住打落胎兒的痛楚,如果強行用藥,很可能,一屍兩命。

他沉默了。

她哭,她鬧,她不斷地折磨自己的身子。而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終於有一日,他赫然發現她竟然悄悄尋來了墮胎藥,在他進門的時候,正準備喝下去。

他勃然大怒,自從和她成親以來,前所未有的大怒。

他對她發了脾氣,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在午夜時分,最安靜的那一刻,才彙成一句話:“我可以承受這個孩子,可是我無法承受失去你。哪怕隻是可能,我都沒法承受。”

這個孩子,終於不可抗拒要被生下來。

她懷胎十月,從頭到尾心中都隻有苦澀,生下孩子之後,連看都不欲多看一眼;而他,此次終於依了她,將這個孩子抱給了寧鶴軒。

因為他也不想看見這個孩子,一眼都不想看到。

孩子,其實像極了她。他親眼看到寧鶴軒接過孩子的時候,眼中的那絲喜意,深藏了十月的怒意,在那一刻勃發出來,他克製不住的將手放到了劍柄上。

然而最終,卻還是忍住了。

他不殺他,不殺這個侮辱了自己妻子的男人,不是因為可以原諒,隻是因為,不願意去承受殺掉他之後的後果。

他還要留著自己的命,好好照顧她,依照承諾,與她相守一輩子。從此,生命裏隻有彼此也罷,隻要與她相守,足夠了。

那個孩子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到了一歲半的時候,才開始搖搖晃晃的學走路。

從來不出門的她,眼神從來寂寞冰涼的她,卻在那一次偶然在花園中遇到那個孩子之後,發生了變化。

那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而且,孩子的眉眼,與她那麼像。孩子一歲半,卻那樣瘦小,一歲半,才開始學走路,一歲半,還不會說一句完整的話。

她終於心軟。

她開始教孩子說話,教的第一句不是爹,不是娘,而是嬸嬸。教自己的孩子,喚自己為嬸嬸。

孩子很喜歡她,也很黏她,她對孩子的愛,也終於日夜濃盛起來。

她不告訴他,怕他會生氣,但她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他沒有絲毫的責怪,甚至心頭有了放鬆的意味,因為她麵對著孩子的時候,笑得那樣美。

他想,就這樣下去吧,也許就這樣下去,也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