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萬豐把開悅和開陽帶回了X市的家裏。大人們告訴向開陽,他是和姐姐出去旅遊的時候中暑,生了一場病。一切都過去了,向開陽還惦記著住院的媽媽,回家就要請爸爸和姐姐帶他去醫院看媽媽,向萬豐沉吟良久,帶他和開悅來到了郊區的公墓。向開陽看到墓碑上媽媽的照片,什麼都明白了,傷心的大哭起來。向萬豐告訴他,人都會死去,但活著的人一定要堅強。
小開陽大約是聽進去了爸爸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上漸漸又有了笑容。很快,到了九月,開悅考取了遙遠的深圳大學,就要去報到了。向萬豐知道,女兒已經長大了,她對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和選擇,他這個做父親的又能說什麼呢?
雖然帶著對弟弟的萬分不舍,開悅還是如期離開了家裏。向萬豐的忙於工作,小開陽得不到家人的照顧,向萬豐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自從文靜嫻自殺後,蘇佩緹認為自己難辭其咎,情緒也變得很低落。向萬豐用了很多時間開導她,悲劇已然已經釀成,內疚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他已經對不起文靜嫻了,不能再對不起蘇佩緹。再說,向開陽需要母親的照顧,而蘇佩緹的兒子歐陽清嚴也需要一個殷實穩固的家,向萬豐終於說服蘇佩緹,結婚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第二年夏天,向萬豐終於和蘇佩緹結婚了。起初他們的結合在坊內掀起了風言風語,“小三逼死原配上位成功”這樣的流言也不是沒有。隻是,婚後蘇佩緹便放手了聖德的一切公務,專心在家裏照顧老公和一對兒子,就連公眾場合也很少出席。慢慢的,人們見他們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甚至連向開陽都對這個繼母尊敬有加,議論之聲漸漸煙消雲散。
隻有開悅,去了深圳讀書以後,連寒暑假也不曾回家。蘇佩緹愧疚使向萬豐失去了一個女兒,便把兒子歐陽清嚴改姓向,算是賠給他一個兒子。蘇佩緹囑咐兒子,要事事讓著弟弟,照顧弟弟。向清嚴也很有兄長的樣子,兄弟倆從小感情就很好,加上蘇佩緹主內,向萬豐主外,日子過得殷實而平靜,文靜嫻離世的陰影從這個家庭中慢慢散去。
向開陽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向開悅和小暖守護在病床前,她們陪他挨過了這一天一夜,也用這一天一夜重新走過了過往的十六年。
天亮了,向開陽還沒有蘇醒的跡象,開悅離開病房,苦勸同樣守了一夜的父親回去休息。一夜未眠的小暖疲憊萬分,拉著向開陽的手,靠在床頭昏昏沉沉地迷糊過去。突然,小暖覺得手裏一緊,她連忙睜開眼睛,恰好就看到向開陽同樣也睜開眼睛,皺著眉頭看著她!
小暖心裏又驚又喜,緊緊握住向開陽的雙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小暖,小蘋果妹妹?”向開陽皺著眉,喃喃地說。
小暖一愣,旋即意識到,小蘋果妹妹是他給自己起的昵稱。可是,他對童年的事情到底想起來沒有,想起多少?小暖不知道也不敢問,她聽向開悅講述開陽童年往事的時候心都抑製不住地抽痛,如果開陽真的想起了那段早已被他遺忘的往事,無異於心底一個早已結痂的傷疤被重新撕開,他又該如何血淋淋地痛?
“原來,我就是你要找的小啞巴哥哥啊……”向開陽嗓音沙啞地說道。
小暖全身一震,不知是悲是喜,她隻是把向開陽的手握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他們的緣分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經開始,那麼現在,不論遇到什麼,她都要牢牢地握著他的手,不管遇到什麼,她都和他一起麵對。
“你……誓言旦旦地說不喜歡小啞巴哥哥,……現在什麼辦?”向開陽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對小暖說道。
小暖的眼淚掉了下來,如果她知道向開陽就是小啞巴哥哥,小啞巴哥哥長大後不但恢複了說話,還變成了這麼一個酷酷拽拽的大帥哥,她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呢?吸了吸鼻子,小暖說道:“誰讓你總說小啞巴哥哥長大後變成了矮胖子,你騙我……”
向開陽的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看著小暖的目光也越來越溫柔。然後,他的目光向上,越過小暖的肩膀,落在敞開的病房門口。突然,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眼裏充滿了驚恐和憤怒。他像一隻繃緊的彈簧,猛地從病床上彈了起來,他一隻手依然牢牢地握著小暖的手,另一隻手指著門口,“讓他們出去!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