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學習‘屠龍術’的時候,邊上多了兩個不受歡迎的小家夥。
就嬴渠梁的人生經曆,似乎比起孫伯靈來說,很豐富。但是和苟變一比,他沒事都不是。少不了會受到苟變的反感和不耐煩。
可氣人的是,嬴渠梁的身份讓苟變也無可奈何。算嬴渠梁已經是老司機了,可是麵對苟變這等‘巫妖王’,他還是要甘拜下風。尤其是,年紀上的差距太大,根本就無法控製身份帶來的氣勢。於是,堂堂將來的秦孝王在苟變的眼裏,總結成了三個字——小屁孩。於是苟變將兩個秦人的舉動當成小屁孩的無理取鬧。
但他並不想讓兩個外人聽到他和邊子白的問答。
尤其是《吳子兵法》對苟變來說太重要了,甚至他的老師子蒙為了能夠讓他學習到兵法,不惜多次懇求王詡,都沒有結果。
要不是邊子白拿出來了《吳子兵法》,誰也不知道吳起的兵法還有流傳下來了。
用軍中瑰寶來形容《吳子兵法》也不為過。
要是讓兩個不受歡迎的外人給學去了,豈不可恨?
苟變開口的時候還是多了一絲顧慮,反倒是邊子白不在意:“你的問題我已經知道了,那麼現在,我就講一下吳子治兵的思路。”
“這個……他們?”苟變偷偷伸出手指指了指嬴渠梁主仆兩人的方向,臉上糾結無比。他甚至想著實在不行的話,幹脆他和邊子白直接去上軍的軍營裏,反正有兩個師的軍隊,總共五千兵卒在軍營之中,秦人就是再蠻狠,難道就憑借幾個人還敢衝擊軍營不成?
邊子白擺擺手道:“隨他們去,聽到多少算多少。苟變你要知道一人的智慧終究是有窮盡的時候,三個普通人的智慧,或許就能超過一個中上之人,你知道原因嗎?”
兵法這東西,後世都是用來研究文化的一部分。
真要想著靠一部兵法去打仗,還能戰無不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要真是如此,兩宋的軍隊和將軍,就應該是華夏最強大的軍隊和將軍了。畢竟,論兵法謀略,兩宋的將軍們都應該學過,武經七書,什什麼《尉繚子》啦,《孫子兵法》啊,《吳子兵法》啦……統統都有,可稍微對曆史有點了解的華夏人,隻要提起兩宋的軍隊,都會忍不住想要罵人。
太憋屈了。
世界上最好的武器。
世界上最好的近海艦隊。
世界上文化程度最高的軍官體係。
還有,世界上數量最龐大的軍隊和軍工後勤。
最後,稀裏嘩啦就敗了,敗在了一個野蠻族群手裏。好不容易出個嶽爺爺,還被奸臣和昏君給害死了。這讓人還能活?
而且,打仗不用兵法也能打贏的也不是沒有。比如說民國時代的陳炯明,他帶著一萬多農民,靠著一本《論語》打下了兵力不少於他的南方重鎮——廣州城。這誰敢相信?可奇葩的是,這竟然還是真的。
所以,兵法雖然是前人軍事經驗和智慧的結晶,關鍵是在什麼人的手裏才能發揮作用。
嬴渠梁似乎有老秦人的血統,但是否是一個名將,真很難說。尤其是,很多名將並不是學了兵法才變成名將的,而是成了名將之後,才寫一部兵書。
邊子白也不看嬴渠梁和景監兩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吳子是儒生,他從軍之後,雖然脫去了襦袍,但是有一點不會變的。他骨子裏還是認可仁義信,這些儒門最珍視的道義。或者說,他認為這些被孔夫子推崇的道義是有用的。所以,吳子用兵從士兵的感情開始培養,說是愛兵如子,也不為過。吳子親自清洗包紮士卒的傷口,甚至吮吸膿血……這就是主將對士卒的仁。”
說到這裏,在場的幾個人臉色都有些怪異,愛兵如子到這個地步,他們也吃不消啊!可邊子白又說了:“表麵上看,吳子的做法已經做到了一個仁者最大的限度,但是苟變,你發現這樣做,似乎用處不大。”
苟變臉色黯然道:“不錯,確實如此。”
“你弄錯了地方。吳子這麼做,他需要解決的是一個士兵勇氣的問題,讓士兵得到尊重來感激主將,怎麼他們將要報答主將,隻能在戰場上拚命,那麼就是義。但是衛國的百姓心思太多,你有這種小花招騙不了他們的。”
邊子白怎麼一說,頓時讓苟變臉如苦瓜,似乎確實是這樣。他的這種平等和尊重,在上軍裏根本就沒有幾個士卒會相信,甚至覺得他邀買人心,良心大大的壞啊!忽悠著哥幾個去送死,這人太可恨了。
“他將這些道義運用到了軍隊的治理之中,但還不夠。需要法的嚴苛來彰顯軍法的嚴酷。於是就有了賞罰分明之說,可歸根結底,這是術而非道。賞罰分明很簡單,有功賞,有過罰,立個軍法殺幾個傻不愣登的二愣子,然後將首級掛在轅門上,全軍的士卒都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