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功勞,我帶著回去算怎麼一回事?”
公子虔怎麼會不眼熱弟弟的這份對秦國來說迫切需要的功績?但眼熱是一回事,明搶是另外一回事,雖說是弟弟心甘情願的讓出這份功勞,但是他不允許自己如此沒臉沒皮。他是驕傲的人,其他的品行不端他還能容忍,但榮譽上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有瑕疵。
同時,公子虔也不是不清楚後果。
搶功,這是一把雙刃劍,害人害己。他要是這麼做了,就會擔心自己以後就會變得功利,變得有所畏懼,甚至害怕繼續做一個無所畏懼的勇士,可能在戰場上連拿劍拚殺的勇氣都會因為一次墮落,而從心中消失的無隱無蹤。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這是公子梁的試探,帝王家沒有什麼親情。為了一個儲君之位,手足相殘,父子反目,都是很常見的宮廷內鬥佐料。甚至弑君,也是時有發生。
但公子虔對二弟公子梁還是有所信任,秦國的情況不同於其他諸侯國,國內可以繼承秦公的人選在他們兄弟幾個裏麵。源於他們的父親贏師隰對於封君敵對的態度,導致他們兄弟也對封君們很不對付。有共同敵人的時候,親情或許能夠更加牢固一點。
公子虔開口道:“二弟,我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你應該清楚。不扯別的,就算我靠著你送給我的功勞登上了儲君之位之後,我還是我嗎?還是那個能夠帶著勇士登城作戰的公子虔嗎?”
“不是,那肯定不是我。一個將榮譽看成比生命都要重要的人,會變得功力,畏首畏尾,而這樣的公子虔將不再是我,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儲君之位,我也會爭,老秦沒有太多的規矩,隻要是公子,都能爭取儲君之位。但是我想要光明正大的去爭取,用我的戰場上搏殺出來的功績去爭取。而是不是源自於你的施舍……”
“不,兄長,這絕對不是施舍。”話說到這個份上,公子梁也還知道兄長是不會接收這份功勞了,但是有些話必須要解釋清楚,他並沒有看清公子虔的意思。
而公子虔卻抬手製止了弟弟的解釋:“我知道,這是你的本意,沒有哪些不堪的心思。但是如果我接受了,現在我不說,你不說,但是以後呢?”
“我會將這份功勞當成是施舍,是人生中的恥辱,甚至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即便以後我獲得了君父的器重,成為儲君,甚至順利成為了秦公,你想過沒有,帶著這份恥辱的國君,今後將如何麵對你這個弟弟?”
“這個……”公子梁麵色警覺,似乎感受到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國君,內心卻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的那種難受勁。
恐怕留給他的結局也不會好。
公子虔咬牙道:“而我日後將每天見到你,那種時刻遭受火焰一般灼燒的心情,你恐怕無法體會。但是我會告訴你,一旦我無法承受這份屈辱帶來的痛苦,我會殺了你。”
“兄長!”
公子梁真的被自己的大哥給嚇住了,他沒有想過自己的好心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甚至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公子虔笑道:“不過你放心,你大哥可是個驕傲的人,是絕對不會接受任何有瑕疵的榮譽。就算是塵埃也不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公子梁才鬆了一口氣。似乎他的兄長已經做出了決定,讓公子梁在儲君的道路上更進一步。但是同時也有一個問題,秦國一旦出兵,那麼統領大軍的很可能就是秦公,也就是他們的父親贏師隰。
指揮大將倒是很好猜測,多半是大將章蟜,這也是他們的父親最為信任的大將,也是追隨贏師隰在魏國流亡時期的家臣。
畢竟贏師隰雖然很有勇氣,也很勇猛,但畢竟沒有多少帶兵的經驗,就算是長年住在軍營之中,但對於指揮作戰,都不能說是擅長。他更多的有點像是一個統籌者,謀定而動,但水平不能說太好,隻能是一般而已。
公子梁有心讓兄長回去,卻被拒絕。心中多少有些竊喜,但總是有點擔心兄長會因為這件事而心存芥蒂,尤其是秦兵如果出關,麵對的還是韓國這個軟柿子,戰場的功勞就如同唾手可得般容易,而公子梁對戰功是非常看重的人,他難道會放棄這樣的一個機會?
“兄長,可這樣一來,你還能趕上我大軍和韓人交戰的機會嗎?你一直不是說過,當年和韓人作戰,你年紀太小,以至於沒有機會,但現在機會來了,你卻又要錯失,豈不是可惜?更何況,藍田大營裏的秦軍有一萬人馬可是你的部屬,你要是不在戰場上,他們將如何計功?”
公子梁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公子虔統領的軍隊隸屬於他自己,屬於公子私軍。同時也隸屬於國君指揮,畢竟公子虔也是需要聽贏師隰的命令。要是不聽話怎麼辦?
不管是誰,都會死地很慘。
贏師隰可不是齊桓公,老了,竟然被關在齊國的宮殿裏,被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