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衛開路,所有閑散人員靠邊站,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長長的地毯一直從馬車那裏延伸到怡紅樓裏麵,似乎怕地麵的塵埃弄髒了鞋底一般。
魏淵所過之處,揚起一陣香風,將那張用玉骨扇遮住半邊的臉,襯得越發地妖冶無雙。
裏麵,白衣衛迅速地放下專門準備的椅子,墊上雲錦軟墊,旁邊的小茶幾上放著剛沏好的茶水和幾盤精致的點心,一切準備得妥妥當當。
他這才撣了撣那大紅的袍子,如在雲端漫步的神祗,慢慢地坐了下去。
楚芊玥如同小跟班一樣跟在魏淵身後,見著他這誇張的排場,暗暗搖頭感慨——果然還是他會享受啊。
“魏淵,你以前就是個紈絝子弟吧?”
想一想林星霓和章雷也算是鄴城數一數二的公子哥了,也沒見他們有多大的排場,反倒是越是不學無術的人越喜歡這種浮誇的表現。
她抬眼望著他那碧綠的眸子,心裏的疑惑就像是一顆種子,頂破厚厚的土壤冒出了個頭,而後隨著時間與日俱增。
魏淵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閑散坐在那裏的樣子,說不出的慵懶靡麗。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楚芊玥的身上,仿若那些圍過來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全部都是虛無的空氣,眉眼間的意味,深沉不明。
楚芊玥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幹脆伸手一拉,將媽媽給拉到了麵前:“把你們怡紅樓的招牌給叫出來!”
原本見錢眼開的媽媽聞言臉色卻變得有些為難起來:“這個……那個……如霜今日不方便……”
“不方便……”楚芊玥雙眼一眯,回轉過頭去問兩邊的白衣衛,“你們確定所有男人都‘請’出去了?”
她說這話的眼睛餘光瞥向媽媽,明顯地看見那張臉變得驚恐起來。
“這裏還有一個。”一個白衣衛提擰著一個光溜溜的男人,直接地從二樓扔到了他們的麵前。
在他們身後,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帶著淚痕,顯然被眼前的情況嚇得不輕。
“哎喲如霜,我的寶貝喲……”媽媽見此立馬跑過去抱住那女子,誠惶誠恐地看著眼前的這幫大爺們。
楚芊玥理也沒理那媽媽,隻覺得掉落在麵前的這個男人莫名地熟悉,不由得蹲下身去,將那男人翻過身來。
“喲,冤家路窄啊!”
見到那張熟悉的男人的臉,楚芊玥隻怕沒仰天長笑了。
當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楚家長子楚天麟,楚夢瑤的親哥哥,這回落她楚芊玥的手裏了。
正好,有些帳是不是該全部地算算了?
楚天麟和楚夢瑤,仗著楚家嫡長子嫡長女的身份,對以前的楚芊玥任意的欺淩侮辱踐踏打壓。
毀她娘的令牌,將她推進荷花池中,在她的飯裏下瀉藥,往她的榻上放毒蛇,對她拳打腳踢以泄私憤……那些如同噩夢一般的回憶,清晰地在腦海裏回旋。
楚芊玥想到某一個場景的時候,身上的某一塊傷疤似乎都會習慣性地痛。
世間最讓人窩火的事情就是——正抱著一個美女剛準備那啥啥呢,突然間闖進來一個男人打斷了好事。
你說打斷就打斷吧,他還毫不客氣地擰著一點衣服都沒穿的你直接地從二樓扔下去,這事換誰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楚天麟踉蹌地站起身來,感覺鼻間有些溫潤,伸手一抹,滿手都是紅彤彤的血。
他正憋了滿肚子的窩囊氣呢,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了楚芊玥,胸口的那口氣再也忍不住了。
他也不管自己穿沒穿衣服了,跳起來指著她就罵開了:“好你個楚芊玥,最近活膩歪了是吧?動土動到小爺頭上來了,你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怎麼著,被楚家趕出來了沒活路了就跑到這裏來賣身是吧,早說啊,小爺買你啊,正好小爺的那幫兄弟沒樂子呢,你他娘的就適合做個biao子……”
“砰”的一聲,楚天麟眼睛一下子瞪大,而後身子直直地歪著倒了下去。在他身後,魏淵提著凳子的姿勢優雅萬分。
楚芊玥雙手抱臂勾唇淺笑:“幹什麼啊,我都還沒聽他罵過癮呢。”
她還想要看看,他還能夠囂張到幾時。
魏淵看也沒看倒在地上的楚天麟,伸手隨意一揮,緩緩言道:“割了舌頭掛到他家門口去。”
眾白衣衛領命。
秦正在一旁衝著魏淵豎起了大拇指:“大少爺做事,果然有魄力!”
楚芊玥聞言,有些風中淩亂了。
這一群人,也太囂張了吧。
魏淵眼睛連餘光也未落到那花魁如霜的身上,起身撣了撣那熱烈如火的袍子,伸手將楚芊玥一勾,整個人倚靠在了她肩上:“我們走吧,她們身上的味道真難聞。”
說著,埋首在楚芊玥的發間狠狠地吸了一口氣,他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糖果,滿足地咧嘴笑開了:“還是你身上的味道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