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生驚訝的發現蕭辰顏的眼睛裏沒有光,渾濁的讓人心底發寒:“公主!”
蕭十七就這麼看著她,將刀刃送入了黑衣人的身體裏,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將另一隻手也放在了刀柄上。她把整個人的重量移到了這柄刀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這個人刺穿。
瀧生隻覺得被自己壓製在地上的人一點一點的沒有了掙紮的力氣,最後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她忽地鬆開手,跪坐在地上,她覺得她也很害怕。不是害怕這個人在她麵前死了,而是害怕看到蕭十七盯著她看的眼睛。
自始至終,蕭十七一直在看著她,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她甚至沒辦法讓蕭十七別看著她。強大的恐懼終於將這個少女壓垮,她終於毫無顧忌的哭了出來,哭的昏天黑地,幾乎要昏死過去,可是就算再這種情況下,她依然記得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她並沒有忘記她們正在被追殺,哭聲很有可能再次引來敵人。
蕭十七放開了握在手中的刀柄,然後緩緩地站起身,如同失去靈魂的人偶一般看著瀧生哭,然後她轉身向馬車離開的方向走去。
腿上的疼痛在提醒她需要停下來休息,手上的傷口原本已經不再流血了,可是方才她拚死將刀刺入那人身體的時候將手上的傷口撕裂了,此刻也一陣陣的刺痛。即便如此,她依然麵無表情地一步一步的邁向前方,仿佛她根本感覺不到痛一樣。
她現在腦中就隻剩下了荊州,沿著這條路走,應該就能到荊州了,到了荊州,應該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了吧。到了荊州,是不是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我並沒有殺人?
顧恒比蕭辰淵略快些,先一步趕到了這裏。遠遠的,他就看見滿身血汙的瀧生獨自一人坐在一具屍體旁哭泣。明明是哭泣,卻不肯露出一絲聲音。這麼多年的青梅竹馬,顧恒還是頭一次看見這副模樣的瀧生,這樣軟弱無助的她,讓他很想擁在懷裏。
他走近瀧生,柔聲道:“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
瀧生透過朦朧的淚眼,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鼻尖亦是熟悉的藥香,這樣的熟悉,讓她終於不在壓抑自己,放聲哭了出來。顧恒輕輕地攬住她,同時環顧四周。
瀧生麵前的黑衣人已經死透了,這一柄刀自上刺下,貫穿整個腹部,下手極狠,一定不是瀧生下的手,這一點顧恒很篤定。
瀧生自小精通藥理,她若要殺人,隻會選擇省力且一擊斃命的地方,更別提這丫頭心軟,下不了手殺人。那麼這人是誰殺的?
想到這裏,顧恒不由得皺眉,柔聲問瀧生:“朝顏公主不曾和你在一起嗎?”
瀧生猛然醒悟過來,指著前方對顧恒道:“公主!去找公主,她走了,她應該害怕,她需要······”瀧生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顧恒看著她指的方向,地上有一條血跡拖到遠處,他眯了眯眼,這難道是蕭十七的血?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裏升起,恰好這時蕭辰淵趕了上來,看了看他和瀧生問道:“十七呢?”
顧恒騰不出手,隻看著那道血跡,對蕭辰淵說道:“瀧生有些混亂,什麼都說不出來,你且先沿著這血跡往前,這可能是她留下的。等瀧生情緒穩定下來了,我們再去找你們。”
蕭辰淵點點頭,就要往前走,顧恒卻突然又叫住了他:“淵,她可能······我隻是說可能,她可能受了不小的刺激,現在情況可能比瀧生還要糟糕。你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顧恒有些不安猶豫的表情,蕭辰淵的心突然就亂了。他什麼也沒有說,沿著那道血跡追了上去。
當蕭辰淵在那條路上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他鬆了口氣,但是很快他又倒吸了一口氣。他幾乎都不敢相信這就是蕭十七。
她身上的血汙的整件衣服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頭青絲在風中隨意的飄散著,更顯淒涼。
蕭十七的腳步看起來有些奇怪,右腳的腳步明顯比左腳重很多,她的左腳又傷到了嗎?容不得蕭辰淵多想,眼看著蕭十七還在向前走,他快步上前,拉住蕭十七的手:“你的腿不疼嗎?怎麼還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