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她說道,“奴婢隻是想起了家中的兩個妹妹,妹妹們吵鬧的時候,也會說這樣的話。”
楚茗連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你家裏還有妹妹?”
“是啊,奴婢家裏還有兩個妹妹,她們都很聰明,也很懂事。”就像是尋常的母親說起自己的子女一樣,她的聲音也溫柔了幾分。就算看不到,楚茗連猜她的神情現在也是溫婉寧靜的。讓他想到了蕭十七同蕭辰淵說話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想到了蕭十七,楚茗連對這個婢女的耐心也多了幾分:“你的妹妹很幸運,有你這樣的姐姐。”
“有我這樣的姐姐,才是她們的不幸呢。”她的聲音低落了幾分,“若不是因為我,她們會過的比現在更好。”
“為何會如此說?”
“若是沒有我,她們也不必被如此限製,她們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才是。”她語氣裏滿是惋惜和心疼。
蕭十七同他說話的時候,是冷漠的,同蕭辰淵說話的時候,是溫婉中又帶些俏皮的,更多的時候,她是穩重的。不同於蕭十七,她的聲音是溫和平靜的,是柔弱的,她的聲音裏好似有一種魔力,讓聽她說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平和下來。楚茗連覺得和她說話很舒服。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楚茗連安慰道,“若是沒有你,她們怎麼能夠平安長大?長姐如母,哪有子女會埋怨母親的道理。”
她咯咯地笑了:“哪有這麼作比較的,我可沒有盡一個母親的職責。”
這是他第二次聽見她笑了,她笑起來的聲音很好聽,讓楚茗連也忍不住染上了笑意:“你好像不怕孤?”
她清了清嗓子:“王上不是也不知道奴婢是誰嗎,奴婢便放肆一些了。”
“哈哈,你倒是會鑽空子。”楚茗連本來有問她姓名的打算,可現在她這麼一說,楚茗連便不想問了,他身邊有太多循規蹈矩一板一眼的人了,難得有一個靈動的,若是問了她的姓名,讓她心生懼意,日後便再也看不見這樣靈動的小丫頭了。
楚茗連沉默了幾秒,她似乎也察覺到了楚茗連的思慮,搶先一步說道:“王上,奴婢突然想起來還有事要辦,便不打擾王上,先行告退了。”
話音剛落,便落荒而逃,急匆匆地走遠了,楚茗連連叫也沒來得及。
她一走,便突然安靜下來了,安靜的讓楚茗連覺得有些冷清。
黑暗中,尊貴的南漠王像個孩子一般小聲抱怨。
“走那麼快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又沒要定你的罪,你就不能陪我多說幾句話嗎?”
同楚茗連分別後,她在黑暗中飛快地穿行,為了避開楚茗連,她特意繞了一圈,跑到了楚茗連剛才離開的帳篷前。帳篷的亮光隔著篷布透過來,照亮了她的臉。
是瀧桑。
瀧桑小心地回頭看了看,然後靠近帳篷,小聲叫道:“公主。”
帳篷內很快有了回音,是蕭十七的聲音:“瀧桑?”
“是我,公主。”瀧桑同篷內人說著話,視線卻是警惕地看著背後,“奴婢接到消息便立刻趕過來了,支開了花奴,也給她留了字條,奴婢隻說是暫時離宮探親,不曾透露去向。”
篷內的聲音有了短暫的停頓,瀧桑等了等,沒得到回音,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公主?”
“這裏有些亂,你將自己藏好,別叫人看見。”篷內沒再沉默,大概是有些緊張,連語速都有些快,“你找紅血給你安排住處,注意看著些他們給四哥哥熬的藥,別讓他們動手腳。若是有事,我會叫紅血支會你的。”
說著她似乎問了旁人一句:“紅血在這附近嗎?”
“紅血。”
這是蕭辰淵的聲音,瀧桑聽出來了。
像是回應一般,瀧桑身邊突然有人說話:“屬下在。”
上一秒分明還沒有,可下一秒就有人在她旁邊說話。縱使瀧桑再冷靜,也被嚇了個魂飛魄散。
紅血意識到自己嚇到了這小姑娘,向瀧桑友善地笑了笑。
紅血這一襲紅衣實在是醒目,瀧桑實在是無法對她的笑容視而不見,可她心裏還有些發怵,隻是淺淺地回了一個笑容,什麼話也沒說。
紅血性子豪放,沒那麼多彎彎腸子,見瀧桑笑了,反倒覺得瀧桑和善,挺喜歡她的:“我就是紅血,走吧,我帶你去住的地方。”
蕭十七和瀧桑先前的對話並未避諱紅血,故不用蕭辰淵吩咐,她也知道叫她出來所為何事,自動自覺地要將瀧桑帶走。
瀧桑看了篷布一眼,沒再猶豫,也沒再多問,轉身同紅血一道走了。
隔著簾布聽見動靜漸漸小了下去,蕭十七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