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1 / 2)

“季大夫乃藥王之徒,本該隱居山水自在逍遙,卻偏偏要跟著我踏入塵世,攪南漠蕭蜀這一趟渾水,又是什麼讓你固執到這種地步?”蕭十七低低地笑著,神情卻無比落寞,“季閩,我們都是一樣的,不過是為了自己所追求的東西赴湯蹈火罷了,隻不過你所追隨的是殘陽,我所追隨的,是他而已。”

“殘陽雖少,可即便沒有了我,你還是可以找到第二個,可他卻隻有一個。偌大塵世,若是沒有了他,便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我又犯了什麼錯呢?”

“我不過是不想失了這獨獨隻有一個的他而已。”

“季閩,你說,我錯了嗎?”

季閩沉默良久,最終歎了口氣:“你沒錯。錯的不是你,而是那些被欲望和權力蒙蔽雙眼的人。”

是的,你沒錯,你隻是不適合這個世界而已。他甘願為了殘陽踏入塵世,她甘願為了蕭辰淵留在戰場。季閩沒有再說什麼,或者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時她拒絕他的提議不顧自己的身體的時候,他確實很生氣,那時他認為這小姑娘利欲心太重,為了達到目的不顧一切。季閩是大夫,考慮問題會先從病人的身體方麵考慮,可是這小姑娘的思維方式顯然和他的原則相違背,並且還很倔,倔得無可救藥,怎麼勸都不聽。他覺得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人當作驢肝肺,所以很生氣。

雖說他同這小姑娘的交情並不深,人家小姑娘也沒有必要將自己的打算全都告訴他,可季閩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硬生生是同這小姑娘慪氣,把自個兒的年歲都縮成了孩子。

現在人家小姑娘告訴他實情了,他反倒覺得自己錯怪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會看人家小姑娘悶悶不樂也不敢同她說什麼。

在蕭十七的記憶裏,季閩從來都是狡猾獨斷的,鮮少看到他這副為難的樣子,反倒是叫人覺得有趣,她也不曾打算真的同季閩計較些什麼,方才不過是有些氣不過,這會說開了也就沒覺得有什麼了,她大度地擺了擺手道:“季大夫也不必多想些什麼,十七並不曾放在心上,先前惹季大夫不快,十七還不曾同季大夫道歉,如今我們二人一抵一就此作罷可好?”

蕭十七從來都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有一說一是她一貫的行事風格,她不逃避自己的錯誤,也不會揪著別人的小辮子不放,這股豪爽勁兒甚至比男兒更甚,季閩很欣賞這樣的蕭十七,年歲不大,卻足夠果斷:“公主願意不同在下計較,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離了宮就不必叫公主了。”蕭十七說道,“若是季大夫不嫌棄,可喚我一聲扶桑。”

季閩點頭:“我聽日無說,扶桑是你的表字?不知這扶桑,指的是扶桑花,還是扶桑樹?”

蕭十七不解:“有何不同?”

季閩神秘地笑了,賣了個關子:“自然是不同的。”

蕭十七虛心求教:“願聞其詳。”

“傳說,日出於扶桑之下,拂其樹杪而升,因謂為日出處。扶桑樹是神魔鬼怪進入凡人世界的入口,乃是禍起處。”季閩說道,“可扶桑花卻意味著細微的愛和美好的品質。”

“一善一惡,你說,這可有不同?”

蕭十七有些驚訝:“扶桑樹是禍起處我倒是從未聽說過,我隻看樹上記著扶桑樹即是日,想著扶桑大約是溫暖的,倒是不曾想這麼多。”

“書上自然總是記著好的,我也是聽人說的,莫約是坊間傳說,你自然是看不到的。”

蕭十七垂眸思索了一陣:“我想,我莫約是禍起處吧。”

飛蛾撲火一般追尋著美好的扶桑花,卻忘記了自己是會招來禍事的扶桑樹。

“小姑娘,話別說得這麼早。”季閩笑著打斷蕭十七,“你如何就敢斷言你不是他人的救贖呢?扶桑不僅是禍起處,也是日初出。即便是扶桑樹,也會有帶來溫暖的時候啊。你這個小丫頭,有時候太較真,哪有那麼多必然,你又不知道日後還會有什麼變數。”

“災禍還是救贖,有時候並沒有這麼重要。”

“重要的是你。”

回蕭蜀的路途遙遠,蕭十七難得的沒有貪玩,而是一直在趕路,為了避免麻煩,連馬車都鮮少下。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沒有趕得及阻止司璿。

“司璿在京城布下了局,她從南漠飛鴿傳書回去,比我們快了一步。”接到情報,紅血神色凝重,京中情況不容樂觀,“現在京城內已經謠言四起,說您和主上有私情,皇上大怒。”

蕭十七沉默地坐在馬車內,聽紅血講述京城內的情況,臉色鐵青:“想不到被司璿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