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重症監護室,但是大家的心情已經大不一樣。上一次夏致躺在裏麵的時候,生死未卜;而這一次,應該隻剩下好消息。
不會再有壞消息了,已經壞到極致了,還能再壞嗎?有過一次不成功的手術,難道還會有第二次嗎?所以這一次,一定是好好的。
連續兩次大手術,夏致的身體很虛弱,這一次說不定也要經過一段不少的時光。確認過他一切安好之後,大家終於放下了久久懸著的心,開始第二輪的分批次陪伴。
第三日,夏致終於醒來,劫後餘生一般的擁有了新的生命。在鬼門關走過兩遭的經曆,他相信一定會對自己的人生和未來產生巨大的影響,更成熟,更淡定。
至少,會清楚的認識到,什麼對自己最重要。
夏非寒和戰荳荳,在夏致醒來之後,依舊保持著緘默不言的態度,交流隻在眼神交彙。這是他們的選擇,他們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便必須承擔中間要付出的代價。
第七天,夏致轉出了普通病房,精神和食欲也漸漸好轉。隨後的複查也顯示,這一次,手術真的是完全成功,而且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皆大歡喜。
看著夏致慢慢康複,夏非寒提出了自己馬上要回美國完成兩個人學業的想法。這固然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現在他,夏致,和戰荳荳之間的關係,讓他覺得窒息。
夏致康複了,壓在他心頭的大石頭落下了,再看到荳荳和夏致溫柔輕語,他的心便無法再如此平靜。既然無法麵對,那就隻好逃離,眼不見為淨。
……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爭取,但,至少這個階段,不會。
……是不能吧……
戰荳荳的工作,恢複成了廚娘。當夏致輕描淡寫狀似不經意的說出夏非寒的決定的時候,戰荳荳端著雞湯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蒼白了少許。
夏致心中輕歎,略略的酸澀,但更多的是釋然。生與死的考驗,讓他能夠更加淡定大度的對待這份感情。他或者非寒,或者荳荳,都不會是那種故意欺騙感情的人,所以他真的相信,他們真的隻是受到了愛情的捉弄。
這一個月來,他已經自私的允許自己多享受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甜蜜時光,足以慰藉他接下來那一段需要撫慰失戀受傷心情的時間。就算非寒和荳荳之前的隱瞞真的傷害了他,那麼這一個多月,他們付出的補償,也已經足夠的多了。
是應該讓幸福物歸原主了吧。
“荳荳,怎麼了?”夏致握著戰荳荳的手,摩挲,不舍。
“沒事,”戰荳荳搖搖頭,勉強綻開笑容:“雞湯有點燙,我吹吹。”
“傻瓜,我自己來就好。”以後這樣的溫暖,就不能再屬於自己了吧,他好舍不得。
“沒事,你躺著。”戰荳荳的心中好像空了一塊。雖然之前也做好了不能在一起的準備,但是每天看在眼裏,和馬上天各一方,是完全不同的心態。
怎麼辦……他走了,還會回來嗎?他走了,他們還有未來嗎?就留下她一個人麵對夏致哥哥,他是要把她徹底放棄了嗎?
“我好多了,沒事了,”夏致說的是自己的身體,也是自己的心:“打個電話給非寒吧,我有話要和他說。”最近非寒和荳荳的時間岔開了,非寒晚上來陪他,荳荳基本白天,隻有偶爾的晚飯時間,兩個人才偶爾相遇。
他知道,他們是為了他,而故意避開彼此。
“呃,他應該快來了吧?”戰荳荳看了一眼時間,鼻子有點酸,不知道自己在麵臨即將離別的他,能不能忍住情緒——他甚至都沒跟自己說要走……
“那你不要走,”夏致拉著她的手,想著以後這不再是自己的女友,不再是自己心目中的妹妹小丫頭,而將是自己的弟媳,不覺有點失落和惘然,就有點慶幸——至少,她還在自己身邊不是嗎?至少,自己還能像以前一樣關心她不是嗎?他的喜歡可以繼續,隻不過換一種方式而已。
戰荳荳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其實,也很想看他。
避而不見不是因為不想念,恰恰是因為太想念怕自己失控。手術前的無數個夜裏,對夏致生的渴望壓製住了對愛情的憧憬;而夏致手術成功之後,緊靠著道德和誓言的牽製,這份愛情已經快將她撕裂。
她是一個對愛情如此執著勇敢的人,她是一個對愛情如此純粹的人。可是世界上的事情總是如此的可笑,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吃過晚飯,比夏非寒更早來的,是回家吃飯的何文珊和夏立秋母女。一般夏非寒會以停車為借口,比她們晚上來十幾分鍾,而這個時間,足夠戰荳荳撤退。
但今天,當夏非寒上來的時候,戰荳荳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