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吳黨生修理,易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一套去軍銜的黃軍裝,漿洗得都有些脫色了,腳下一雙千層底的布鞋。
短短的平頭,將整張臉襯得四四方方,幹淨沒有蓄須的臉上,表情始終很嚴肅。
除了腿有些傷外,還算是中年高冷帥大叔一枚,刨除傷腿,就這長相擱後世,妥妥忽悠三兩個純情少女。
見他要錢,易軒笑了笑,從口袋掏出2塊遞過去。
吳黨生接過,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毛票,翻了好久才找出一張一塊的遞了過來。
易軒搖搖頭道:
“你這手藝值2塊錢。”
“1塊錢是我應得的。”
吳黨生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易軒攔了下來。
“1塊錢是你做好事的獎勵,1塊錢是你修桌子的維修費。”
老吳再次抬頭看了易軒一眼,確定他是認真的,就點點頭將自己找出的1塊錢接過,塞進自己的口袋。
並不算迂腐!
“小胖,想辦法到紡織廠給我打幾個菜,要肉菜,再給我拿瓶酒來。”
胖子沒接他遞過去的錢,一遛煙的就跑了,嘴中喊著一會就好。
香煙的票現在已形同虛設,沒票也能買得到,但酒還不行,跑到旁邊的糖酒公司買了包紅塔山,回來他一人接著忙。
紡織廠食堂不遠,不一會胖子就拎了兩個飯盒過來,易軒找開一看,一盒油汪汪的紅燒肉,一盒炸鰱魚塊。
“易哥,這酒我可是偷我爸的。”
小胖表功道。
他發現自己自從跟著易軒,似乎膽子變大了,原先偷酒他可不敢,但今天不僅偷了,居然還有點小興奮。
“喲,瀘州老窖,幹的不錯。”
胖子像個孩子一樣笑得很是純真。
易軒手中拿著酒瓶,直接走到了馬路對麵修鞋攤子邊。
“有酒,過去喝一杯。”
說著還將酒瓶子舉起晃了晃。
“戒了。”
吳黨生將一雙鞋子拿在手上,用改錐鑽著眼,頭也不抬的回道。
“你有個兒子,你這樣修鞋一輩子不會有大作為,你兒子以後讀書要錢,成績好了還要上名校,要錢更多,說不準還能留學,就算不出國,他還要結婚。
以後的女孩現實的很,現今可能四個現代化或者三大件就成,以後要有城裏的新房,要有轎車。
你告訴我,靠你這樣修鞋行不行?”
見對方無動於衷,他接著道:
“你父母會一天天變老,他們失去勞動力,他們會生病,到時候你兒子要房,老人躺醫院,你手中攥著那點辛苦錢該往哪用?”
吳黨生雖然仍不答腔,但手中的鞋已經被握得變了形。
“吳哥,人都有困難的時候,一個月前我還要被大學開除呢。現在我不僅挺過來了,你知道我這個培訓班一天收入多少嗎?”
“多少?”
易軒忍著沒笑,老吳開口了,這是好情況。
“明天開課,一天的收入不低於1000塊,我一天抵你一年吧。”
老吳抬頭看著他,被他口中的1000塊錢嚇壞了。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走,喝酒,還有紅燒肉,我們邊吃邊聊。”
老吳沒有再拒絕,隻是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往旁邊準備到糖酒公司買點東西。
“走吧,吳哥,菜酒煙齊活,如果覺得占便宜,下次家裏燒好吃的,給我帶一份就是。”
半推半拉將老吳帶進了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