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根本的問題,夜謙依舊沒有解決。他還是找不到夜風,他能做的,就是不斷往前。不過他還是略微鬆了一口氣,至少體內的隱患消失了,他不再感受到焦慮,想要發泄,內心如往常一般平靜。
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師姐說過,她喜歡看他笑。他也早已習慣時刻掛著笑容。
夜謙突然想開了一件事,既然出不去,為什麼不去享受呢,想要反抗,都不知道從何反抗起,傳說有些強者可以打碎空間,可是夜謙沒見過,至少夜皇門最強的夜風做不到。所以夜謙幹脆放慢了腳步,緩緩地走著。突然他發現,其實這裏的場景還是挺美的,如果不是場景太過陰森,那些魂體太破壞氣氛的話。小橋流水,農田樹木,雖然小橋是殘破的,流水是黑色的,農田是枯萎的,樹木是隻剩下軀幹枝椏的。鬼穀,說白了,就是缺少生氣,若能有生氣,禁地,反而可能成為一片世外桃源。
踩著那厚厚的塵土,不知道是否是那些落葉堆積,經過太久化為了塵土,還是這裏的塵土本身就這麼厚。緩步前行,留下一長串的腳印,周圍是魂體遊蕩,從背麵看,很是淒涼。孤獨一人,陪著他的,隻有那死氣沉沉的場景和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淒厲尖叫的鬼魂,隻能用詭異來形容。
麵前,是一個小村莊,居民,用屁股想也知道是鬼魂。可是小村莊中的房子,竟意外的完整,和那些殘破的小橋,枯萎的農田顯得格格不入。雖然是暗色調,卻給人以一種溫馨感。也許,這些鬼魂,也希望在勞累過後,有一個完整的歸所,能夠讓自己勞累的心有一個棲息地,可以暫時放下生前的不甘,曾經的怨念,讓自己能夠體會難得的溫馨吧。
走過一處處場景,夜謙發現,這些鬼魂,其實就是一個個鮮活的人,他們雖然是怨念所生,但是,卻仍然有人的一麵,他們渴望安定,渴望自由,而不是被限製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場景中。可是他們也知足常樂,雖然被限製自由,可是他們卻因為那小村莊中的一個家而安心。即使可能過一會兒就又會渴望自由,去闖得頭破血流,滿身是傷,可是,總有一個家在等著他回,給他溫暖,讓他可以放下一切不安,一切怨念,平靜下來,放鬆下來。
看著一個個場景,夜謙漸漸發現,這些場景,隻是現實的倒影,但是,卻以極端而直接方式將這些表示出來,每一個人,不都是如此麼。為了自由,為了夢想拚得遍體鱗傷,回到家裏,自己舔舐傷口,痊愈之後,又為了夢想去拚,去闖,再次遍體鱗傷,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直到被現實衝淡了那些遠大的抱負,擊碎了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回到那溫暖的港灣,發現自己還是自己,隻是年齡增長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留下的,隻有滿身的傷疤,在證明著自己曾經出去闖過,曾經努力過。
夜謙越走越遠,感觸也越來越深,那些鬼魂的不甘越來越深入他的心,每過一個場景,他就告訴自己一次,珍惜當下,珍惜身邊人,珍惜擁有的一切,不讓以後留下遺憾,不讓以後為當下後悔。
可是,越往前走,卻迷失得越遠。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他隻知道自己沒有疲倦,隻是不停地往前走著,看著身邊的風景,雖然不美,卻讓夜謙很著迷,有時候,事物,不一定美才吸引人。
突然,夜謙停下了腳步,前方,是每個場景都存在的小村莊,小村莊外,卻有一口井。旁邊,是一個鬼魂,不停地提起一桶又一桶的黑色的水,又倒入,不停重複著。夜謙好奇地看著,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邁著警惕的步伐,靠近了那個鬼魂。
“小兄弟,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沒等夜謙靠近,那個鬼魂竟然率先說話了,還轉過頭看向夜謙。那是一張蒼老的臉,生前應該是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步,而不是因意外而死。
夜謙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那個鬼魂。不因別的,直到現在,這是第一隻夜謙遇到的會說話的鬼魂。
“小兄弟,別害怕,我沒有任何惡意。”鬼魂再次開口,說著,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慢慢悠悠地飄向了夜謙,“小兄弟福緣不淺啊,這鬼穀,怕是奈何不了你啊。”鬼魂的話,突然讓夜謙摸不著頭腦。見夜謙依舊警惕地看著自己,鬼魂自顧自地說道,“我是鬼穀這一片區域的守護者,我不會對你出手的,我可不希望就這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