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淩驍的聲音，跟厲斯年略有差別，這一瞬間，顧娉婷簡直以為她白天撞鬼了。
淩驍此時說話的語氣，發脾氣的神態，包括因明顯的怒意而收緊的下巴，無一不像厲斯年！
顧娉婷深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有這樣的錯覺。
她的厲斯年早不在了。
麵前這人叫淩驍。
女兒自己誤打誤撞，找來的保鏢兼司機罷了。
顧娉婷沉下臉，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傲然正視前方，以同樣冰冷的聲音質問淩驍：
“淩驍，你是忘了我們的關係，還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難道不怕我開除你嗎？”
“嗬！”一聲冷笑之後，淩驍斜睨著她，“你覺得呢？”
淩驍死死盯著她的側臉，“你想開除我，有太多辦法，隨時隨地，難道不是嗎？顧總？”
顧娉婷不明白淩驍這怒氣衝衝，又陰陽怪氣的出處是什麼，甩頭皺眉對上淩驍的視線：
“淩驍，你什麼意思？誰給你的權利這麼跟我說話！”
“什麼意思？”淩驍眯了眯眼，強烈表達著他的不滿：
“顧總，我是你顧家的雇員不假，但縱使你是老板，也無權過問我的私生活吧？”
“我什麼時候……”
“是誰給你的權利留下程紫晴的？連我的家事都要過問，顧總，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顧娉婷愣了愣，無語道：
“我想你誤會了吧？早上程小姐的確給我打過電話，不過我可不是這麼說的……”
顧娉婷邊說邊回想跟程紫晴的對話，看有沒有令程紫晴誤會的地方。
然而飛快過了遍腦子，怎麼想都沒那個可能。
淩驍眯著一雙鳳眸，目光犀利地盯著她。
哪還有什麼老板下屬的感覺。
完全就是兩個不相幹的男人跟女人。
淩驍盯了她片刻，忽而聲音放緩了些，忽然不分喜怒地問她：
“哦？那你怎麼說的？說來聽聽？”
顧娉婷被淩驍突然一百八十度轉換的態度，鬧得一愣。
不知為何，被淩驍褪去犀利、驟然變得深不可測的目光，盯得耳朵忽然發燙起來。
顧娉婷忙撇開頭，極力顯示出鎮定又無所謂的模樣，回道：
“她是有讓我插手你們之間的事的意思，讓我勸你別送她回蓉城，或者讓你跟她一起回去，不過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沒有插手別人家務事的習慣！”
話落，顧娉婷忽然發覺——自己怎麼變得這麼被動了？
哪裏還有一點兒雇主的感覺？
正悄然揉搓著手指懊惱，想著怎麼找補回來。
這時，學校的自動大門緩緩開啟，開始有學生列隊出來。
顧娉婷終於找到重新找回氣勢的機會。
本想側頭冷掃淩驍一眼，扔下句“你先接孩子回去”，但瀟灑地摔門就走。
然而才一轉頭，便對上淩驍專注注視她的雙眼。
那雙狹長的鳳眸裏，哪還有半點兒的陰陽怪氣，不滿指責，以及深不可測……
那雙好看而明亮的眼睛裏，隻有微微的、令她難以理解的笑意，還有專注。
仿佛他已經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好久了似的。
顧娉婷一時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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