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去看望他時候,他人雖然是精神的,但卻瘦了很多,頭發全白了,我有留意到,他在拿著湯匙喝蓮子湯的時候,手甚至都在微微顫抖的。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陸星辰說著說著,突然伸手掩著嘴,眼淚簌簌往下落,泣不成聲。
“別哭。萬一把眼睛哭紅了,老人家知道了就該心疼了。”他低沉的嗓音傳來,帶了某種撫慰心靈的力量。
“嗯……”她應著,卻依舊抽抽噎噎的,“我,我知道……我知道的,所,所以,所以我剛才…在病房的時候,都是笑嘻嘻的……”
陳爺爺說過,他最喜歡看到小星辰燦爛的笑臉了。
所以剛才在病房時,她的心即使再酸澀,也強忍著沒哭,直到此刻,在麵對季瑾言時,她才真正放下所有強裝的堅強,露出她的柔軟和怯弱的一麵。
她怕,她真的怕,她害怕世間的所有別離。
盡管,這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的。
可她就是不願意去接受。
季瑾言沒有說話,聽著電話那邊她抽抽噎噎的聲音,心裏仿佛也隨之被什麼東西輕輕扯了一下,他捏了捏眉心,輕歎一口氣,過了一會,才問:“你還在醫院?在哪家醫院?”
陸星辰下意識報了醫院名稱。
隨即,便聽他沉靜開口,“乖,在那等我,不要亂跑。”
……
夜風習習。
季瑾言攜著夜晚的涼意匆忙趕來住院部,剛打算讓梁喬文打聽病房號,那雙銳眸卻一下便定格在那個纖細孤獨的身影上。
空蕩蕩的走廊,隻有她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兒,她的眼睛看著正前方,又仿佛什麼也沒看,僅僅隻是在出神。
陸星辰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她隻知道季瑾言讓她等他,不要亂跑,於是她就真的乖乖地在等他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但是她知道,在她惶惶不安了一個晚上之後,此時此刻,她最想見的人竟然是他。
她,下意識地想要依賴他。
這種想法其實很危險,但是她隻能放任了。
恍惚間,頭頂突然一重,仿佛有人在輕輕揉按她的腦袋。緊接著,便是一股清冽好聞的雪鬆氣息,緩緩湧進了她的鼻腔,陸星辰心神微蕩。
她抬起頭,便看見季瑾言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他大概是剛從公司趕過來,白色襯衫、黑色領帶,還一絲不苟地穿戴在他身上,眉宇間,卻不見半分淩厲與疏冷,而是……擔憂和心疼。
“季瑾言。”陸星辰張了張嘴,沙啞地喊出他的名字,“你真的來了。”
“笨蛋。”他又伸手揉了揉她的秀發,嘴角卻翹起一絲弧度,垂眸盯著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個“你”字還沒完全消散,陸星辰卻猛的站了起來,猝不及防之間,伸手抱住了他。
盡管淡定沉穩如季大總裁,此時也驚詫了好幾秒,眸中迅速閃過一絲愕然。
但很快他已伸手圈過她的腰和背,幾乎她整個嬌小纖細的身子都揉進自己懷裏。
而陸星辰也就這麼地靠在他懷裏,聽著他強有力的心髒跳動聲,一下一下,像貓兒一般,輕輕地在他的胸膛上蹭著,心裏糊糊塗塗的,隻知道她不願放棄這一刻他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