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月光為大山的夜披上了神秘的輕紗,林間小道,車軸的軲轆聲音隱隱傳來,夾雜著說話聲,像是怯怯私語。
“齊王不會就這樣一病不起吧?”
“我看那不是病,而是毒。”
“嗬……這話千萬不能亂說!”
“你怕什麼,孫公公再最前頭陪著呢!”
“就是就是,難得有說話的機會,昨日聽前麵的人說王爺一天昏迷好幾次,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塊爛了。”
“呸呸呸,不許胡扯,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你說話注意點,當心你的腦袋!”
“皮膚快爛了是誇張,可是,真的是皮膚問題,宮裏有差了好幾個太醫快馬加鞭趕來,沒人能確診,說是怪病……長久不了。”
“都別瞎說了,我看就是那天吃了孫老賊那些東西惹的禍,齊王殿下向來進食謹慎,喜歡素食,還不是那孫老賊逼著他一下子山珍海味,我看就是那些東西有問題,保準的!”
“噓……你就消停些,這話要是傳到孫公公耳朵裏,我看你也別回宮了,孫公公辦事,後頭能沒個皇上?”
……
隻有這隊伍的最後頭敢有人紛紛議論,從齊王殿下那日用膳時突然病發到現在,除了孫公公和太醫,誰都沒能再見到他。
已經半個月過去了,齊王一直待在馬車裏,甚至是清醒著,還是仍舊暈厥,下人們也無從得知。
夜裏趕路,夜涼如水,走在最前頭的馬車十分寬大,在山間小路不得不行駛得越大的小心謹慎,好幾個婢女太監小跑追在兩邊隨時待命,好幾個人都氣喘籲籲的了,卻得不得跟著跑,不敢有一絲怠慢。
即便是太醫上上下下,馬車也並沒有停下來。
這會兒,又一個太醫出來,衝著婢女急急道:“冰水,快點!”
婢女早有準備,急急送上,水盆裏的冰塊都還沒有完全融化。
又一會兒,另一個太醫滿頭大汗出來,急急道:“藥都搗好了嗎?”
“好的了,給。”太監邊跑著,邊雙手捧上。
這太醫剛剛進去,方才那個又出來,大聲道:“去熬些綠豆湯來,用冰塊降溫,三盞茶的時間內必須送來,齊王殿下等著!”
“是!”婢女大喜,聽了這話,終於可以確定齊王殿下暫時沒事了。
今兒個一大早病發,還是想那天一樣突然暈厥,口吐白沫,幾個太醫忙亂到現在都還不能休息,可沒把一路親自伺候的孫公公急壞了。
他身旁伺候的人心裏可都明白,齊王殿下可以病,但是不能死。
一旦齊王死在路上,他孫德盛第一個沒了腦袋。
後頭的侍衛也許不知情,他們這些孫公公的心腹可是看得透徹。
當清涼的綠豆湯送來的時候。馬車裏四個太醫終於全都下車了,隻留孫公公守著。
車內,齊王氣若遊絲地倚在高枕上,俊美的臉上蒼白依舊,弧度完滿的臉頰上,幾處紅疹亦是難掩他絕代風華,淩亂的墨發和衣裳,虛弱的身姿,削減了他那似乎與生俱來的清冷,多了一分親近和真實。
他那溫潤如玉的大手星星點點的全是紅疹,白衣下的肌膚怕是慘不忍睹了,他狹長的雙眸微睜,看著蹲坐在一旁的孫公公,隻是看著,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的打算。